福娜……对不起……
塔斯纳恍惚地朝着病床上的妹妹道歉。
对不起……我失约了……
“——你看上去快死了诶。”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了陌生的女声,但已经筋疲力尽的塔斯纳没办法朝上看。
他已没有了一丝力气,像一只垂死的老狗,只能哀哀地等待死亡降临。
“大人!”有谁慌忙开口,“不要碰他!您会受伤的!”
有点耳熟……是谁?
“……好像还能救一下。”陌生女声说,“喂喂,还能听见吗?”
塔斯纳的脑袋昏沉,但下意识地往上抬了一点。
他的耳朵被黏稠的黑泥生物裹住,就连陌生女声现在听上去都有些沉闷。
下一秒,似乎有什么东西大力地撕开了裹住他脑袋不放的液体生物。
“还活着吗?”
现在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还没等塔斯纳回话,那个声音的主人忽然大力地掐住他的下巴,将什么液体灌进了自己的嘴巴。
是水吗?
他下意识吞下,但很快直冲脑门的苦味让塔斯纳瞪大了双眼。
他看见了眼前的那一大片如太阳般的金色,还有对方轻松写意的笑容。
“你看啊安格,”塔斯纳听见她笑意盈盈地开口,“他还是异瞳呢。”
**
金雇主是个和泼剌区格格不入的人。
这一点,在短暂的相处中安格深有体会。
“我们必须离开了。”
她一手护住金雇主,一边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垃圾堆。
“可是那边还有一个人呢。”金雇主的声音带着草莓奶油可颂般的甜味,“虽然趴在地上,但好像还活着。”
那是塔斯纳,是安格之前遇到的另一个男性拾荒者。
她的目光放到远处倒地的男人身上,优秀的视力让她瞬间分清了现在的局势。
“他被黑蛭缠上了,”安格快解释道,“这种生物是群居,所以这附近一定还潜藏着更多。趁它们还没围上来,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这种生物像水蛭一样软趴趴,同时被黑石污染,其本身就携带大量污染物,一旦被它黏上就很难甩掉。直接和皮肤接触,脆弱的人体表皮会产生被烈火灼烧的疼痛,留下深深的焦痕。
塔斯纳救不回来了。
至少凭她一个人是救不回来的。
而安格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同类豁出性命,这是泼剌区人的共识。
但显然,不是泼剌区本地人的金雇主此刻就格外天真。
“那你先在这里等着,”金雇主跃跃欲试地迈开腿,朝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安格扔下一句话,“我就过去看看。”
安格:!
“大人!”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句,伸出的手却没能勾住跑得极快的金雇主。
糟了!
安格一出声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黑蛭是根据声波来判断猎物方位的,她的声音这么大,一定会引来附近潜藏的黑蛭群!
……要逃吗?
趁着现在还没到绝境,跑的话,或许还能活下来。
被棕黄色纱衣蒙住全身的女人迟疑地看向前方。金女人似乎毫不在意周围逼近的黑蛭,饶有兴致地围着被压在地上不能起身的塔斯纳转动。
要逃吗?
反正这样天真的女人即便她不出手,在泼剌区活下来的概率也很低。
安格的右手手指抽动。
可在这危急时刻,她却忽然想到了不久前的面包。
带着香味的暖意,还有女人甜如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