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吓得浑身抖,胆子小的已经跌倒在地。
江云舒站在她们前头,问道:“掌事要带走我的宫女,还是要连我一起带走?”
掌事弯了弯腰:“江姑娘说笑了,自然只带走宫女。”
江云舒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脸色惨白的桃叶和柘枝:“这两个宫女的命,可是掌印亲自救下来的,她们两个也要带走?”
未央宫掌事露出为难的神色:“那……那她们两个就算了,余下的宫女……”
江云舒打断未央宫掌事的话:“余下的宫女也不行。”
“若是掌印问起来,便说是我的意思,让掌印来问我。”
未央宫掌事只犹豫了一瞬,便答应下来:“是。”
倘若是别人留下掌印要带走的人,未央宫掌事自然不会答应。可如今这样做的人是江云舒,未央宫掌事略想一想九千岁平日里是怎么待江云舒的,自然不敢和江云舒硬着作对。
果然,未央宫掌事去向谢凛复命时,谢凛听到江云舒要留下所有宫女,一点也不意外。
“那就由着她吧。”
谢凛如今的样子十分可怖,两只眼睛满是猩红,一张脸白得吓人。
方才,他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宫女死在自己面前。
太医为她们续上最后一口气,让她们回光返照时受刑,可是什么也没审问出来。
行刑官跪在谢凛面前,向他解释。严刑逼供有用有两个缘由,一是犯人怕死、二是犯人忍不住刑罚之苦。
可这两个缘由对那两个宫女都没用了,她们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死,所以不怕死,更知道刑罚的痛苦不会长久,她们马上就能解脱。
所以哪怕太医延了一口气,行刑官抓紧时间用最酷烈的刑罚,依旧没从她们口中问出真话。
不过从宫女口中问不出来,不代表谢凛就毫无头绪。
乌山遇蛇之事,谢凛之前觉得或许是意外,纵然是人为,也有许多人能做到。
可今日在宫中明目张胆地做下这样的事,幕后之人既要知道谢凛的身世,又要能在宫中买通宫女……
前者已经寥寥无几,再加上后者,谢凛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怀疑对象。
他森然下令:“盯紧北疆,盯紧燕北王。”
-
凤仪宫中,太后一点都不敢打听外头的动静。
夜已经深了,深宫中依旧灯火通明。
替太后办事的两个宫女,都已经死了。余下在凤仪宫中的宫女,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宫人们都知道宫中必有大事生,只是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太后约束凤仪宫的宫人们都不许外出,宫人们全都战战兢兢地等待结果。
“太后娘娘,掌印下令,今夜全宫都要搜一遍……”
东厂举着火把来搜宫,吴太后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开了门,连搜宫的原因都不敢多问一句——不知道原因当然是装的,不过她的害怕是真的。
东厂将凤仪宫搜了一遍,什么都没有现,又去下一个宫殿。
吴太后看着火光渐行渐远,许久后才收回目光。她吩咐宫人们紧闭凤仪宫大门,无事不许出去。
躺在床上,吴太后在黑暗中盯着帐子顶,她的眼睛看不清上头的花纹,但是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上头福寿绵延的花纹纹路。
吴太后想起她烧掉的那封信。
虽然她还不知道那封信是谁送来的,但是信中写的话,她相信是真的。
那封信里写着,谢凛是先帝的亲兄弟。
先帝对谢凛,有杀母、伤身之仇!
吴太后不敢去想,谢凛本是皇后所出的嫡子,本该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可谢凛的母亲被害死,谢凛虽然活了下来,却成了阉人,再也无缘帝位……
这样的血海深仇,谢凛怎会容忍仇人的儿子平安长大、君临天下!
吴太后想起来便心惊肉跳,她甚至想不明白谢凛为什么容许他们母子两人活到今日……
思来想去,吴太后只能想到,谢凛觉得直接杀了她和儿子,太便宜他们了。
谢凛想让仇人之子比死更加痛苦!
不论如何,吴太后都知道,她和儿子与谢凛有不共戴天之仇。
既然如此,她和儿子天然地和谢凛的仇人站在了一边。
而且那个人在信中承诺,待日后事成,她依旧是太后,泰安依旧是皇帝……他只要摄政王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