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在梦中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声音有些近,又有些远。
一只凉凉的手,拂过他的额头,给他换了一方凉凉的帕子。
谢凛觉得那只凉冰冰的手很舒服,他抬起手来,抓住了那只手。
江云舒的手突然被谢凛滚烫的手紧紧握住,她轻轻挣脱,挣不开。
她低下头,看到谢凛生的极美的一双手,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因为热,指甲是深粉色,更衬得手指白皙。
江云舒突然意识到,这是她和谢凛第一次牵手。
他们早就做过更亲密的事,次数多得她已经数不清。
可是这样手牵着手,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十指紧扣、掌心相贴……是完完全全的第一次。
太医和宫人都在屋子里,天色渐明,晨光从窗户里照进来,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江云舒却并不觉得羞涩。
谢凛因为她才这样浑身滚烫地躺在这里,江云舒想,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谢凛昏迷不醒,有些事耽误太久,或许就找不到证据了。
江云舒沉声下令:“负责在前头开路,撒药粉驱蛇的侍卫,都给我绑起来。”
遇蛇的真相,她要查清楚。p;直到谢凛的呓语将她吵醒。
江云舒伸手探了一下谢凛的额头,现烫得惊人!
她连忙起身唤太医!
太医和宫人鱼贯而入,寝殿灯火通明,谢凛依旧没有醒来。
“蛇……蛇……好多蛇!”
“别过来!别过来!”
江云舒听清谢凛的梦话后,突然怔住。谢凛在做噩梦?他梦到蛇了?
他梦话的声音满是恐惧,谢凛竟然也怕蛇吗?
江云舒想到白日谢凛斩蛇的干脆利落,从头到尾脸色丝毫未变……怕蛇的人,会像谢凛这样吗?
她想不通。
太医又开了退热的汤药,一勺一勺地喂进谢凛口中。
谢凛依旧没有醒。太医说,此时强行唤醒谢凛,对他的身子无益有害。
太医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虽然并未言明,但是江云舒听懂了太医的隐晦暗示……谢凛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江云舒坐在床畔,端详着谢凛的睡颜。他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睡得一点都不舒心。
谢凛会这样睡着睡着,再也醒不过来吗?
理智上,她相信太医的话,可是情感上,江云舒一点也不信。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谢凛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江云舒伸出手,轻轻抚平谢凛的眉心。
谢凛的眉头很快又皱起来,她再抚平。
又皱……再抚……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仿佛谢凛的眉心舒展了,他就不会再做噩梦。
不知道谢凛正在做什么梦?
方才,谢凛在梦中,成了十几年前的少年。
他梦到了那个蛇窟。地面上一个大洞,先扔下去千百条蛇,再把他扔下去。
那些蛇都有微毒,被咬上一两口并不会死,但若是被咬得多了,就活不下来了。
这是义父给他们的试炼,甚至不是最难的一种。
……但却是谢凛最怕的一种。
谢凛面对老虎的时候,都不曾这么怕。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指节白。
朝夕相伴的剑是他唯一的倚仗,他要靠日日苦练的剑法,为自己挣出一条生路。
“十一!”
“谢十一!”
“你叫我一声哥,我就帮你。”
“切,小气鬼,你叫一声哥怎么了?算了算了,不叫就不叫吧,我来帮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