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在秋日新换的青罗帐中,谢凛问道:“娘娘怎么不喜臣这一双手?”
“不喜这样?”
“还是不喜这样?”
江云舒闭上眼睛,不想看谢凛衣冠整齐的模样,更不想看他一本正经的表情。
谢凛沉声命令:“睁眼,看着我。”
“娘娘这双眼睛早已是臣的了。臣让娘娘看哪里,娘娘就要看哪里。”
-
谢凛寻来的第八张琴,终于让他满意了。
从此,江云舒跳舞时,都是谢凛在一旁弹琴。
每当这时,谢凛都不许旁人在场。江云舒跳舞时的模样,他不想给旁人看见。
她跳舞时微微气喘、微汗点点、两颊染上红晕……
最让谢凛移不开眼的,是江云舒跳舞时的专注与沉醉。
这一刻,江云舒眸中倒映的只有桂花树下抚琴的他。
这一方小院,便是他们全部的天地。
天地间只有跳舞的江云舒和抚琴的他。
这是谢凛记忆中从未有过的静谧时光,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刀光剑影,只有桂花树下弹琴与跳舞的两个人。
小院里日日传出琴音,未央宫的宫人们都以为是江云舒在弹琴给谢凛听。
小宫女和小太监们偷偷说道:“怪不得将九千岁迷得神魂颠倒……”
“原来会弹这样一手好琴……”
“今日的琴声越缠绵了……”
未央宫掌事听到这些话,唇角一勾:“议论掌印的女人,是嫌命长了?”
小宫女和小太监呼啦啦跪了一地,求掌事饶恕,不停说日后再也不敢了。
掌事等到他们磕头磕够了,才慢悠悠地喊停:“今日是你们运气好,遇到的是我。若是遇到掌印,你们早就没命了。”
这些小宫女和小太监们没在掌印身边服侍几年,自然没听过他弹琴,都以为那琴音是江姑娘弹的。
未央宫的掌事跟随谢凛十余年,虽然谢凛不喜成人身上的气味,平日里他们鲜少见面,可他知道的毕竟比那些小宫女小太监多……
门扉紧闭的小院里,传出来的缠绵琴音,哪里是江姑娘弹的?分明是九千岁弹的!
掌事心中默默想到,他已有多少年没听到九千岁弹琴了?
算起来也有快十年的光景了……
只是九千岁以前弹琴,都是孤高肃杀之曲。如今竟换了风格,哀怨的、轻柔的、活泼的……今日的曲子,尤其缠绵悱恻。
那些小宫女小太监,都以为江姑娘弹琴给九千岁听,忍不住议论几句。
谁知道竟是九千岁在弹琴给江姑娘听呢?
他们若是知道真正弹琴的人是九千岁,怕不是要吓得晕过去!
未央宫的掌事自认为跟随九千岁经历了诸多风雨,听到九千岁弹这样缠绵的琴音给江姑娘听,心中依旧忍不住掀起惊涛骇浪。
他越是了解九千岁,就越是想不明白九千岁为何对江姑娘如此特别?
他本以为九千岁不会对世上任何一个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