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这两天凶手就一直在跟踪他们。
因为他们快要接近真相,所以就再也坐不住了。
辛心艰难地吞了下唾沫,舌尖抵在濡湿的布料上,苦苦的味道。
他明白了。
凶手是想利用他来要挟贺新川,从贺新川那要回照片……不,还不够。
如果贺新川已经通过那张照片掌握了什么,按照凶手的行事作风,贺新川也必死无疑。
辛心身体微微抖。
他是鱼饵,他现在活着的意义就是当钓起贺新川的鱼饵。
等到贺新川也上了钩,他们就得一起死。
贺新川。
辛心头向下垂,又被脖子处的桎梏给勒得只能仰头。
他在心里说。
千万别来救我。
*
路人带刀,泰森也跑。
贺新川低着头往前院冲。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饭馆生意最好的时候,前面人声鼎沸,只要有人帮忙,形势就能逆转。
通往前院的拱门近在眼前,贺新川一头撞了进去,然而在后院听来像是隔了一层的热闹却仿佛变得更远了,贺新川急急地刹住脚步,抬头现面前居然是打开的冷库门,回头,身后是举着菜刀狂追而来的张武。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贺新川突兀地想起了躺在冷库冻得睫毛挂霜的辛心,他看了一眼冒着寒气的冷库门,快俯身抄起地上的板凳,迎着砍过来的菜刀重重地砸过去。
“嘭——”
菜刀卡在了塑料凳子里,刀尖戳入肩膀,贺新川闷哼一声,隔着塑料凳与双眼赤红用尽全力把刀往下砍的张武对视。
自从赵宏伟死了以后,厨房里人手减少,工作也变得繁重吃力,张武的年纪在几个厨师当中最大,有个在城里上高中的儿子,捧在手心里疼,为了孩子,他老婆把工作辞了,在城里陪读。
贺新川入行,张武算他半个师傅,只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贺新川马上就要升总厨,张武没机会了。
贺新川一脚重踹上张武的胸口,张武仰面后倒,手里的菜
刀脱手卡在了塑料板凳里,贺新川咬住牙,拔出卡在板凳里的菜刀,张武已经爬起直冲过来,张牙舞爪,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不要命一样地空手来夺贺新川手里的菜刀,一把抓住了刀柄。
张武的脸近在咫尺,横流的鼻血把他的下半张脸给涂抹出了一种疯狂的诡异,牙齿缝里全是血丝,一张一合,“砍死你,总厨就是我的了——”
面前的可能是鬼所制造的幻境。
也可能是被鬼上身的真人。
贺新川握紧手里的菜刀,寒星般的眼睛闪过一丝戾气。
他说:“张武。”
“死了别来找我。”
贺新川提膝重顶了下张武的小腹,扣住张武的手将人背摔在地,人体砸在地面“咚”的一声,真实得吓人,贺新川没有丝毫停顿,拖起还在扭动想要爬起的张武,拎起他的脑袋往冷库的门上撞,又是“咚”的一声巨响。
贺新川手上一热,张武额头的血滴到了他的手背,人也闭上了眼睛不再挣扎。
贺新川松开了手,手里仍然紧紧握着菜刀,呼吸急促地盯着倒地的张武,过了大约五分钟后,他握住菜刀慢慢后退拉开距离。
“喂,12o吗?”
贺新川手拿着菜刀蹲在一侧,“我们这里有人头受伤晕过去了。”
挂了电话,贺新川看了一会儿躺在地上昏过去的张武,确认幻觉已经完全过去,他缓缓站起身,去水池把菜刀洗干净放回厨房。
刚才有一瞬间,他是真的想过一刀砍下去。
不是赵宏伟蛊惑了他,是他自己心里产生的念头,他能分得清。
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下手。
抖着手打开厨房的水龙头,贺新川凑上去喝了几口水。
冰冷的水进入咽喉,能够短暂地缓解他脖子处的疼痛感,贺新川扭了下脖子,把半个人都怼到水流下面,肩膀处只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红色的水流逐渐变成淡粉色,疼痛感也变成了麻木,最后用冷水冲洗了几分钟的脸,疲惫感也消去不少。
贺新川关了水龙头,甩了甩头上的水珠,手掌抹了把脸。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张武不会有事,他下手自己心里有数。
将视线投向茫茫的夜色之中。
贺新川在心中说。
他得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