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从玻璃窑出来身边没跟着人,他拐了个弯儿,去了云叔那里。
云叔的余光看到来人,也没有抬头,只对着旁边的木墩子扬了扬下巴,示意厉坐那儿。
“怎么想着来我这了?”他一边雕着手里的木头,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厉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散漫,摩挲着手里的东西说:“我想和您学学手艺。”
“你这说法倒新鲜。”云叔淡淡一笑,但很快画风一转问:“听说今天祭司的玻璃窑开工了。”
虽然没有接着他的话说,但厉也不着急,回道:“是,今天玻璃窑开工。”
终于停下他手中的活儿,云叔看向远处似有深意的说:“他的想法还真多,才回来多久,这一件件的东西,哪一样我们见过?”
一句话看似是在表扬,但厉的嘴角并没有带笑。“怎么?”
云叔转头看他,眼神不再是平时的和蔼,反倒是像往日厉那样锋锐。“你能掌控住他吗?”
掌控这个词让厉十分不喜欢,他蹙着眉:“我为什么要掌控他?他有他的想法和规划,我只要知道他是我的祭司就够了。”
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云叔接着问:“你真的觉得他是祖神派来的使者吗?或者,你真的觉得有神吗?”
这个问题,厉也问过自己,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答案似乎并不重要了。
见厉沉默,云叔冷笑:“这世界哪儿来的神?要是有神。。。。。。”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悲伤,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好半天,他似乎又变回那个面容慈祥的中年老头,其实他看着年纪并不算大,只是一头的白让人摸不准他今年贵庚几1何。
“罢了罢了,这延越本就是那老头子交给你的,既然你愿意相信他儿子,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说完,他又如刚才厉来时那般,娴熟地雕着手里的木板。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云叔自嘲一笑:“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与他挺像的,也如他那般自私无情,你别学我。”
厉抿紧了嘴唇,仍旧不语。
抬头撇一眼他此刻的表情,云叔摇摇头:“说吧,你能和我学什么手艺。”
似乎这个话题让厉放松了些,刚才罩着他的冰冷气场也消散不少。他将手掌摊开,露出一个洁白没有一丝杂质的弯月。
“这不是那狼王的狼牙吗?拿他做什么?送人吗?”云叔的语气带着点揶揄。
厉像是没听出来似的,只点点头。
不说正事儿,云叔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刚才还是诡谲的阴鸷老头,现在倒换上一副看热闹的模样。“狼牙不就打个孔带上吗?怎么?你还想雕朵花儿?”
厉抬头看他,一本正经的疑惑:“不行吗?”
云叔嘴唇微微抽动了一下,他还真想雕花啊!
“当然不行!狼王的狼牙佩戴越久会越莹润。别说你那拿不出手的雕工,就算是我,也会破坏它的品相。想要送人,打个孔戴上
就行。”
厉看着手中赢白如玉的“月牙”,为难的皱眉道:“只打个孔吗?会不会太简单了?还有这齿尖,容易扎到人吧?”
“齿尖你可以打磨的圆润些,至于普通?”云叔进了自己帐子翻腾了一会儿,出来时手里多了两颗红色的珠子。“如果觉着普通,我这里倒是有两个珠子给你,自己打个孔,系在狼牙上面。”
他似是追忆地说:“有人说过,雪天的红梅最美了。”
厉还在纠结礼物,没注意云叔的神情。他想了一下雪地上落着红花的样子是挺美的,而且特别适合那只小狐狸。
他不客气的接过那两颗玛瑙珠子。
“仔细着点打孔,我就这两颗,坏了可没出找去。”云叔叮嘱。
收好狼牙和珠子,厉“嗯”了一声。
礼物的事情定下了,他又说起别的:“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带着念出部落,具体要离开多久不太清楚,到时候延越这里您就多盯着些。”
云叔似是累着搬摆摆手,“想去就去吧,这里有我,有事让弘他们过来找我。”
“好。”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厉起身离开。
走了两步后,他又停了下来。“一叔,延越会越来越好,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忙去吧。”云叔倚着树干,随口应他。
出了玻璃窑,常念又去瞧他的酒曲团子,现在他最惦记的就是这个,只等着它们裹满菌丝好开始酿酒。
小白团子也不负他的期待,拉出的菌丝像是个茧房似的将自己裹得严实,好像在说我们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工。
满意的点点头,常念又将酒曲团子小心的用枯草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