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野立刻放下筷子,跟了过去。
御花园的南面有片荷花池,时值盛夏,满池碧绿荷叶相接,粉白荷花亭亭玉立,闻名天下的“第一美人”季飞鸾一身浅黄长裙坐在池边,纤纤十指拨动琴弦,琴音如溪水淙淙,奔流而下,又汇入江水之中,滔滔而去。
此时荷花池边已聚集不少宫人和妃嫔,他们看着天空中百鸟朝凤的景象,啧啧称奇。
季飞鸾恍若未闻,只低着头专心抚琴,她入宫三月有余,却是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过。她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至少能让她安稳度日,而且她还在这寂寞深宫里结识了一位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他答应她,等皇上一驾崩,便带她离开这座吃人的皇宫。
可偏偏太皇太后昨晚又一次召见了她,逼她想办法尽快得到皇上的宠爱,为了她的母亲,季飞鸾不得不使出手段来吸引皇上的目光。
她母亲一族乃是上古鸾鸟的后裔,季飞鸾的身上同样也流淌着鸾鸟的血,故而才能引来百鸟献舞。
看到这些鸟居然是被季飞鸾的琴声吸引来的,邵野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凑这个热闹,凑热闹也就算了,还非要皇上跟他一起来。
他们皇宫里争宠的手段升级得这么快吗?昨天晚上还只是唱个小曲儿的呀。
听着身边宫女太监们发出的阵阵惊叹声,邵野捂住有些气闷的胸口,开始考虑等会儿他是不是也该给皇上展示一下真正的技术?胸口碎大石还是蒙眼射飞镖?要不给皇上打套罗汉拳?
一曲毕,半空中的鸟儿们四散而去,众人却仿佛仍沉浸在这余音之中,不可自拔。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有宫人高声赞叹道。
然后他就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声冷哼道:“不过如此。”
众人:“?”
听起来怎么这么酸啊!
他们愤怒地转过头去,正要跟来人好好理论一番,结果却是看到萧渡卿站在那里,他的身边跟着那位从南疆来的小公主。
宫人们纷纷跪倒在地,口中喊着拜见皇上。
“都起来吧。”萧渡卿道,转身到亭中坐下,邵野跟在他的身后,笔直站好。
众人看着这一幕隐约感觉有点不大对,细细思索一番才猛地想起来,往常不都是孙公公站在那个位置的吗?
季飞鸾安静站在亭外,低着头,等着皇上的垂询,结果萧渡卿对她完全没有兴趣。
他问他身边的那位“小公主”:“会弹琴?”
邵野坦诚地摇摇头。
众人无语,那你刚才说什么“不过如此”!
好不要脸的南疆人!
“不过我会吹笛子。”邵野补充道。
萧渡卿点点头,确实没想到他还有这个技艺,道:“吹个朕听听。”
邵野便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短短竹笛,放在嘴边吹奏起来。
宫人们以为“她”既然能对着季飞鸾的琴音大放厥词,定然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就算没有十分,也该有个七八分。
五分?
三分?
一分也没有啊!
这笛子吹的吧……
好不好他们当着皇上的面不好评价,但他们真的很想去如厕啊。
萧渡卿听了一会儿,也摆了摆手,示意邵野赶紧停下。
邵野放下笛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萧渡卿,等着他的评价。
萧渡卿问他:“你这是要引什么过来?”
邵野骄傲地答道:“毒虫和毒蛇。”
这是他们南疆人祖传的手艺。
下面的宫人们听到这话大惊失色,连忙看向左右,生怕自己被毒物咬上一口,人就归西了,结果他们慌慌张张地找了半天,别说是毒蛇了,连个小壁虎都见不到一条。
邵野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他转头向萧渡卿恭维道:“皇上,这一定是你天威浩荡,气势非凡,四海皆知,一见到你在这里,它们就都不敢来了。”
这人真是从南疆来的?这马屁怎么能拍得比孙公公都响。
萧渡卿有些想笑,皇宫之中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等着要他的性命,他们手上的毒物不在少数
,放到他身边的更是不知凡几。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笛子吹得太差,那些东西根本不听他的召唤。
萧渡卿心下了然,却对着邵野嗯了一声。
见萧渡卿同意自己的说法,邵野更加来劲了,他深谙拉踩之道,继续对萧渡卿道:“不像那些鸟,见了皇上都不给皇上你请安,转身就飞走了,真不懂规矩。”
众人心说,还是你刚才吹的那个笛子更没规矩点吧。
奈何萧渡卿点点头,似乎觉得邵野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