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女儿连续三天被同学扔土坷垃。
今天把额头都打出血了!
凤朝阳皱眉说:“陈志奇是劳改释放犯
(),法院给他恢复自由以后,也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你们的情况不一样。”
江晚秋心里憋屈,气得脸色通红,“有什么不一样?他一个劳改犯就比我这个地主好了?再说我现在哪有地啊?算什么地主啊?”
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了,叶满枝收起钢笔,招手说:“江大姐是吧?你到我这里来说说,我也是军属,咱们尽量帮你把事情解决了。”
叶满枝从抽屉里摸出两颗水果糖给小姑娘,让她去旁边玩一会儿,自己则跟江晚秋了解了详细情况。
“你跟孩子爸爸哪年结婚的?”
“195o年。”
“之后一直在城里生活吗?出门工作过吗?”
“没有,我结婚没多久就怀上了,之后就一直在家带孩子,照顾老人。”
“街道会给咱们军属烈属组织一些学习班,比如扫盲班、政治学习班,这些课堂你去过没有?”
“去过政治学习班和裁缝班,前年还参加了一个军嫂互助组。”
叶满枝点点头,当着她的面,将这些内容都记到笔记本上。
等对方情绪平稳一些,才继续道:“你的情况比较复杂,如果你在农村积极参加劳动,可能早就已经改变地主成分,变成农民了。但你在城市里没有工作,也没参加过集体劳动,街道暂时无法帮你改变阶级成分。按照规定,地主确实是没有选举权的。”
江晚秋神色晦暗道:“我也不是非得争取那什么选举权,但孩子爸在外面保家卫国呢,孩子在家,因为我的成分问题,被人打破了头,你说我心里得多堵得慌!”
她心里实在是憋屈,说着话就抹起了眼泪。
最近吴峥嵘不在家,叶满枝带着猫独守空房,她把自己带入到江晚秋的位置上,独自一个人带孩子,不但自己因为出身被人瞧不起,连叶梨花也要被别的孩子欺负,吴峥嵘远在千里之外,对她的遭遇一无所知,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叶满枝悲从中来,陪她一块儿哭了起来。
江晚秋没想到这街道领导居然还能陪哭,本来心里挺伤心的,被叶满枝这样一哭,眼泪反而被吓了回去。
“叶主任,你哭什么啊?”
“我就是心疼咱们的遭遇!”叶满枝一边掏手绢,一边哽咽道,“江大姐,你这地主成分暂时改不了,但咱也不能让孩子被人欺负了。你家闺女是哪个学校的?”
“反帝小学一年级的。”
“哪个班的?”
“甲班。”
“行,我下午送孩子上学去,再跟校长和班主任沟通一下,不许他们欺负军人子女。要是再有人敢欺负军属,咱们就告到市里,告到军区去!”
江晚秋:“……”
倒也不用告到军区,她男人没在老家服役。
叶满枝跟她约定了时间,下午一起去送孩子上学。
将人送出街道办以后,对上了全办公室的诡异目光。
“看什么看?”
赵二贺感叹道:“
叶主任,你做群众工作,可太厉害了!我得像你多多学习啊!那个江晚秋看起来挺不好搞的,没想到你跟人家哭一通,就把人搞定了!”
“你懂什么啊!”叶满枝擦了眼泪,瞪他一眼说,“我这是有感而。”
她不再搭理赵二贺,扭头问凤姨,“咱们街道的军属烈属里,还有跟江晚秋情况近似的吗?”
“还有两个跟她情况差不多,而且其中一个是烈属,年纪都不小了,解放前结的婚。”
叶满枝点点头说:“人家男人在前线保家卫国,媳妇孩子却要在后方受欺负,这事怎么说都不合理呀!咱们能不能在这方面想想办法?地主在城里无法参加农业劳动,变不成农民,但是她们也接受了思想政治教育,这些年思想也进步了,军属能不能特殊照顾一下啊?”
“咱们倒是愿意照顾,但这事得自上而下实行,上面不下通知,咱们不能随意给人更改阶级成分。”
叶满枝叹了口气说:“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对了,我去南方探亲的时候,看到他们那边的军人家庭门口,都会挂‘光荣军属’的光荣牌。要不咱们光明街也给军属烈属挂上吧?万一又被人欺负了,好歹还有块牌子能提醒一下,人家是军人家属!”
她要是被人欺负成那样,肯定要天天给吴峥嵘打电话、拍电报,把他单位搅和的鸡犬不宁!
不解决后方的问题,他就别想安心在部队呆着了。
叶满枝将制作光荣牌的事情提上日程,还组织了舞龙舞狮队,去所有军属烈属的家门口,欢欢喜喜,大张旗鼓地挂光荣牌!
吴峥嵘从北京出差回来时,见到的就是一群人在自家院子里热热闹闹,又蹦又跳,吹吹打打,连舞龙舞狮队都请出来了。
要不是确定叶来芽现在不可能怀上,还以为他家孩子在办满月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