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隆闻言有些惊异地看了看赵宝珠,他跟着老爷两人一路吃过来,已经很饱了,老爷竟然还能再吃?”老爷这两日似是胃口很好。“阿隆咬了口鹅腿,道。
赵宝珠又三两口吃掉一块黑米糕,回头看了看一片喜庆祥和的百姓,眸色微暗:“不吃饭哪有力气打仗?”
阿隆闻言一愣,接着笑了笑,道:“老爷说笑了,如今贼人都砍了头,哪里来的仗打呢?”
赵宝珠转回头来,神色微微一变,目光顺着县道看向城门外,低声道:“且看着吧,不久便到了。”
阿隆听得云
里雾里,虽不能完全理解,却从赵宝珠的神情里看出了些风雨欲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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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连三天,无涯县中风平浪静。赵宝珠快刀斩乱麻,将尤家该处置的人都处置了,其下霸占的良田铺面等财产都按着名册还回了百姓手中。陶章陶芮两兄弟的肉铺也终于得返,两人商量之下,准备由陶芮继续经营肉铺,陶章则继续在赵宝珠这里当差。
此时已步入深秋,然而无涯县像是终于迎来了春天一般,尤家这座大石一旦移开,勤勉坚韧的百姓立即焕出新的生机来。
被赵宝珠付之一炬的丝厂现今已种上了新一茬的粮食,漫山遍野的绿色看着便让人觉得心里暖和。
正是农忙时节,赵宝珠在衙门里也待不住,此刻正皱着眉头站在田边看百姓们耕种。
“哎呀,你这人,怎么插秧苗都不会!”
赵宝珠在田边站了片刻,实在看不下去,挽起裤脚就从田埂边跨了下去,自一少年手中将秧苗抢过来:“你看着,苗是这样插的,你插的那样密,苗怎么长得好呢?”
赵宝珠说着亲自弯下腰插了两排秧苗,偏头朝少年道:“像这样,看懂了没?”
一穿着短打粗布衣裳的少年站在一旁,整张脸涨得通红,似是极不好意思,见赵宝珠看过来,极用力地点了两下头。
周围正在田间农作的百姓见了这场景也停下手上的动作,向少年打趣道:“白狗儿,还不快谢谢小赵大人。”
名为白狗儿的少年闻言,干净窘迫地朝赵宝珠道:“谢谢大人。”
这少年的父母都被尤氏所害,这几年已经流落到了居无定所的地步,全靠乡邻接济,吃百家饭才长到了今天。查抄了尤家的财产之后赵宝珠便将他家的几亩田地归还给了白狗儿,只是放心不下这小孩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时常就要来看看他。
“小赵大人,今儿个天气凉,您快回衙门休息吧,白狗儿有我们看着呢。”
“是啊,他那点儿田,一会儿我帮他弄了就是。”
人们见赵宝珠堂堂一个县官老爷还亲自下田插秧,纷纷劝他回衙门。
赵宝珠却是笑了笑,道:“无妨。”又亲眼盯着白狗儿插了几排苗才放下心来,上了田埂。
然而他刚刚走上去,还未来得及穿上鞋袜,便忽然在乡道尽头看到了阿隆的身影。远远看着阿隆面色红,边跑边向他喊:
“老爷!不好了、州府上来人了!他们有好多人——”
赵宝珠心中咯噔一下,面色骤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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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赵宝珠与阿隆走回县衙门,远远便看见府门已经被一众身披盔甲的官兵围了起来。见赵宝珠走过来,众官兵都朝他的方向转过头,一时间场景十分渗人。
阿隆被吓得紧紧贴在赵宝珠身侧,双手揪着他的衣摆,赵宝珠面色沉肃,回身摸了摸阿隆的头,小声道:“别怕。待会儿进去你就站到墙边儿去,不要出声,知道了吗?”
阿隆满脸恐惧地点了点头
(),亦步亦趋地跟在赵宝珠身后走进衙门。府兵们一路从门外绵延至门内,赵宝珠一进门便看见陶章等衙役被府兵看着站在一旁,见了赵宝珠,他们纷纷神色紧张地抬起头来。陶章张了张嘴,刚想对赵宝珠说些什么,就被他微微摇头的动作按了回去。
赵宝珠用眼神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随即向公堂内走去,远远便见公堂上坐了一个人。
只见他着青色官袍,却未戴乌纱帽,白面细眼,正端着一盏茶在喝。
赵宝珠一见便知不是尤大,而他虽着官服却未戴乌纱帽,便知这人恐怕是青州知府手下自行任用的幕僚之流,并不是朝廷任用的正经官员。
对此人的身份约莫有了推测,赵宝珠微微呼出一口气,刚跨过门槛,那人便偏头看了过来。
“哟。”见赵宝珠走进来,那人做出一副急切的模样,干净放下了手上的茶盏,转头露出一个笑脸:“这位就是县令赵宝珠赵大人吧。”
赵宝珠走近,目光在他面上微微一凝,淡声道:“不知有贵客来,有失远迎,还请先生见谅。”
那人依旧一副笑面儿,道:“大人客气了,我哪里算得上什么贵客。”话虽说的谦虚,他的屁股却像是粘在了座上似的,赵宝珠进来也没有一丝要起身相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