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山,东拥木兰湖,南瞰木兰天池,西挽滠水河,北枕大别山;飞瀑流泉,虎窟龙潭,怪石嶙峋,古木参天;可谓十步一景,百步一绝。
木兰山离鄂州不过百余里,如此近的距离,官府却拿杜壆这伙人,毫无办法。一方面固然因为木兰三杰虽武艺高强,但未为祸乡里,行事颇有底线;另外一方面则是占了地利的优势。木兰山易守难攻,称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要围剿,光山林间的毒虫猛兽就够官兵喝一壶的,更何况还有密密匝匝的陷阱等着他们,因此官府只能暂时放任不管。若非柴进的基业、谋划都在北方,恐真舍不下这处宝地。
众人抵达此处已是两日之后,迎接他们的是李助的侄子李懹,也就是当日东京城里假扮道童的那半大小子,虽说年龄刚和曾升相仿,但杜壆、酆泰、卫鹤三人离山后李懹能将四百余人的寨子打理的井井有条,不出乱子,已是相当了不起了,难怪日后能让宋江在纪山兵锋受挫。
入了自家地头,杜壆先吩咐喽啰将杨林、马氏兄弟安置妥当,然后解了寨中禁酒令,为柴进等人接风洗尘。
由于往日里杜壆治军既严且锐,加上为人守正不阿,持威重,寨中喽啰少有轻松欢愉之刻,逢此良机,争先恐后,开怀畅饮。
酒足饭饱后,喽啰们三三两两组队或蹴鞠或相扑,泄无处释放的多余精力,这也是寨中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
正当柴进众人观看的津津有味时,滕戡突然提着虎眼竹节钢鞭朝杜壆走去,滕戣见状暗叫不妙,连忙起身紧随其后。
只见滕戡直言不讳地冲杜壆说道:“听闻阁下乃‘荆湖第一好汉’,小子想要讨教一二。”
这边杜壆还未作答,滕戡这番话却是恼了木兰三杰另外两位酆泰、卫鹤,二人奉若神明的老大,自是不容外人质疑。
性如烈火的酆泰率先喝道:“就凭你这毛头小子也想挑战老大,先过了老子这关再说。”
言罢,便提着双锏对上了滕戡,二人翻转腾移,转瞬间交手十余合。
滕戣见与之交手的不是杜壆,心下顿安,刚想返身落座,怎知卫鹤早就瞅他不顺眼,不容滕戣分辨,提着大杆刀便朝他砍来。滕戣见被当成软柿子,气急一笑,遂踹翻桌案,操着一柄三尖两刃刀迎了上去。
卞祥见状轻碰了下一旁孙安,说了句:“这小子还看人下菜碟,这次咋提也不提生死状的事?”
孙安战意渐兴地望了眼杜壆,敷衍答道:“人只是武痴,又不是脑袋不灵光。”
卞祥也看出了孙安的心不在焉,见他目光不停在杜壆、柴进身上瞟来瞟去,哪还不知孙安的小心思。
为防又被孙安抢了头筹,卞祥脑筋转得飞快,突然咧嘴一笑,好似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只见卞祥端起案板上的酒坛,咕咚咕咚牛饮般喝了个干净,假装失手摔碎了坛子,晃晃悠悠来到大厅旁摆放兵器的架子前,随手提了杆红缨长枪,望向杜壆,结巴着说道:“杜。。杜老大,怎么变成了两个,什。。什么鬼魅伎俩,敢欺上杜老大,看俺将你打出原形。”话毕,健步如飞地冲向杜壆。
其余人皆被卞祥拙劣的演技逗得抚掌大笑。李助见柴进扶着额头、不忍直视,笑着试探道:“哥哥,需不需要小弟制止一下。”
柴进略沉思了片刻,摆手拒绝道:“打一架也好,增进感情,只要不见血,便由他们去吧。”
李助颔点头,然后胸有成竹地答道:“哥哥放心,有小弟看着,绝对见不了血。”
那边杜壆虽不愿做此无意义地比斗,但也被卞祥刻意针对,硬拖下场,两人长枪对长矛,犹如针尖对麦芒,又都是势大力沉之辈,招招以刚对刚,有进无退;每次硬碰硬都震得碗碟乱颤,不大一会儿好好的宴席,被搞得乱七八糟、遍地狼藉。
而原本好好吃饭的柴胜却遭受了无妄之灾:被不知从哪飞来的菜盘扣了一脸,顿时恼怒着寻了把斧子就朝杜壆劈去,要问为啥找杜壆麻烦,场下柴胜唯一熟悉的就是卞祥,卞祥打谁,他就砍谁,准没错。
另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袁朗,酒兴上头,也提着两个水磨炼钢挝下场了。可场下之人各有对手,无人搭理他,袁朗便自己给自己找事做,一会儿帮酆泰挡两招,一会儿打卫鹤两下,还时不时招惹招惹卞祥,总之本来好好的三个战圈,井水不犯河水,硬被袁朗划拉到一块成了大乱斗。
孙安见人人打得火热,实在按捺不住那颗骚动的心,抱拳对柴进说了句:“哥哥,我去劝架。”
不等柴进开口回复,孙安竟也头也不回地也进场厮杀去了,场面一时更加混乱,但众人关系远近,通过这场比斗也能一目了然。滕氏兄弟,木兰三杰,孙安、卞祥、柴胜这三拨倒是形影不离,下意识的结成攻守同盟,配合默契,有来有回。若没有袁朗这个搅屎棍,恐怕滕氏兄弟早就被清出场外。
柴进见滕氏兄弟愈狼狈,袁朗因仇恨值太高,又被处处针对,再打下去,恐打出真火,不好收场,便对李助暗示道:“可以了,再打下去该让人笑话了。”
李助也察觉到四周渐渐引来了不少观战的喽啰,遂气沉丹田,对场下众人喊道:“且先住手。”
除了袁朗往日听惯了李助的话,止住了手中兵器,其他人皆在兴头上,全部置若罔闻,反而趁袁朗停下来,一人给了他一脚,将其踹出场外。
袁朗一时被打懵了,待反应过来时,气的红脸变成了紫面,也顾不上捡起兵器,赤手空拳的冲入人群,招招朝人脸上呼。
酆泰、卫鹤、滕氏兄弟怕兵刃伤了袁朗,刚开始很是挨了几下,打得火起后,也扔了兵器开始肉搏,展到最后,所有人竟如街头泼皮一般,你一拳我一脚,纠缠在一起,直至精疲力尽,方才罢休。
第二日,除了孙安、杜壆、卞祥外,其余参战之人,皆鼻青脸肿,无颜见人。
不过经此一回,众人关系倒也不再像先前那般针锋相对、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