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张楚起床后拿着图纸就冲向了修行坊老孙家。
把比较抽象的筒车图纸交给老孙家水车作坊的掌门人,孙立海。
尽管这张怪异的,和寻常水车有不小差别的图纸让他感到些许的惊奇。
并且这个水车的尺寸,要比他这辈子做过的所有水车尺寸都要大。
但这让孙立海更显得有兴趣起来了。
他答应了下来,并且只给了张楚一个成本价格。
五十贯!
张楚同意,不过他没有带钱,而是告诉孙立海,等会会有人把钱送过来。
离开修行坊后,张楚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趟万年县县衙,凑着在路上的青桔摊子上捡了一个摊主丢出来不要的那种完全没有成熟,看上去就能酸掉牙的青皮小桔。
“张助教?哎呀呀,不知道什么风把张助教吹过来了?张助教初来长安,某家一直想着去拜访一二,李见一见名动长安城的少年俊秀。”
“可你也知道,公务繁忙,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那叫一个扰人心智。”
“所以一直不得空,还请张助教见谅。”
万年县县令郑可仁穿着一身绿袍,望见张楚在衙役的带领下走了过来,便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案牍,笑着起身,恭维道。
张楚当然知道这话就是场面话。
别看郑可仁不过只是一个县令,但,这可是京县。
五十万人的万年县几乎都要能比得上一府之地,虽说品阶不高,和自己一样,同为五品,但两人手中的权力,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就算是朝廷那些大大小小的机构,见了郑可仁都得给个面子。
这不是开玩笑的。
就比如大理寺,掌控着大唐律法,可以说是位高权重,身份尊贵了,可也不敢得罪郑可仁。
大大小小的长安朝廷机构,想要在长安做些事情,绕不开的就是万年县和长安县两位县令了。
所以,这两个位置,至关重要。
而能出任这两个位置的人员,自然也都不是一般人,几乎背后都有高人指点,然后待上几年,便依次为跳板,一飞冲天了。
自然,郑可仁对张楚,算不上多看重,不过大家同朝为官,一些话该到的地方,自然也得到位。
当官的嘛,讲究的就是一个圆滑。
谁都不会傻到主动立敌。
张楚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不管对方是不是假客气,一连串的恭维之话,都已是脱口而出了。
而且着重进攻百姓评价这方面。
什么早就有耳闻万年青天郑大人,什么找个机会组织百姓送个万民伞,什么这些年万年县在郑可仁的治理下越繁华了云云。
这说的郑可仁心花怒放,拉着张楚的胳膊,眼睛都要笑到肉里去了。
“张老弟,说,来找某家有什么事情?”
“尽管说来,只要某家能做到,你就不用都担心了。”
郑可仁拍着自己的胸脯,说的那叫一个豪气。
张楚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再多夸下去就多少显得有些假了。
“郑县令,我今日来叨扰,是想着在万年县,买块地。”张楚说明了来意。
“买地?”郑可仁眼眸猛地一凝,土地这个词,显然是各级地方官员的提神绳,这方面的事情,必须得慎重,郑可仁的眼睛转了一圈,仍旧热情:“张老弟确实得多买些地了。”
“是不是秦川脚下的那块地太差了?”
“嗨!只恨我不是户部尚书,不是礼部尚书,不然,大笔一挥肯定给老弟你换个地方。”
“户部和礼部太欺负人了,明摆着是欺负张老弟你什么也不懂。”
“竟然蛊惑你把这块荒芜之地选了去。”
郑可仁说着,就变得义愤填膺起来,看样子似乎真的恨不得要把礼部和户部的那群人给扒开吃了。
显然,作为万年县的最高长官,他同样也听说过这件事了。
“不过·····”
郑可仁话峰一转,变得迟疑起来:“我很理解张老弟你现在想要购买好地的心情。”
“但是,这长安附近的好地,早就被人抢光了,朝廷手里,万万是没有了啊。”
“要不,张老弟,你去东市瞧瞧?一些大的当铺里,会有不少土地,你不妨去那里挑一挑,选一选,或者,去打听打听长安百姓手里的永业田,万一碰见个着急用钱的人家,也能买了。”
“至于我这里·····”
“哎,老弟,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郑可仁叹息,说话间,还狠狠地拍了拍张楚的肩膀。
这话他说的倒是真的。
好田地,早就不在朝廷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