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蹲在自家门口,双眸无精打采的老丈和老妪,眼睛终于动了下,追随着张楚。
玩耍的孩童也停下了嬉戏打闹,怯生的躲得远远的的,望着高头大马,眼神中露出羡慕和恐惧。
推着小车,背着锄头农具,不断奔波的汉子和妇女们,也都是自的站到了道路两侧,生怕冲撞了贵人,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大哥······”
“没想到长安还有这么穷的庄子。”
“怪不得礼部那群家伙连轴审批过了。善之区,京畿之地,如此穷的村庄,不用想,绝对是礼部的心头病。他们推行的德行,在这里举步维艰,可他们不敢声张,因为这是他们的过失。”
“但是今后,他们将会光明正大的谈论这个村子,说不准,还会凑着再多骂大哥你几句。”
程处默沉声道。
张楚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这些庄民,今后就是自己的部曲,自己今后将是他们的主人,自然要对他们负责,而那些礼部的大老爷们可不管庄民生活如何艰难。
只要他们出来现庄民还是如此没有德行,他们就会直接把矛头对准张楚,痛斥张楚不教导部曲,不遵守礼法,会把庄民所有失礼之事都算在张楚身上。
而他们只需要动动嘴皮子,什么都不用做。
“行马鞭!”张楚说道。
程处默抽出马鞭,在空中狠狠抽了数下,破空的响声炸裂于神仙岔内,传荡的很远。
很快,一个穿一身麻木衣服,看上去还算干净的中年人,摇摇晃晃的跑了过来。
“三位贵人。”
“不知道那位是我家主人?”
就这几步路的距离,看上去不过三四十的中年人却粗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昨日就接到了衙门的消息,今日一天都在等待。
“你是这里的村正?”张楚俯视着他,询问道。
这中年人立马朝着张楚跪下:“正是奴下,主人,前几日我阿耶过失,我便接任了村正一职。”
“奴下没有在庄头迎接主人,是奴下的过失,还请主人惩处。”
他战战兢兢的说道。
大唐百姓似乎请罪是与生俱来的习惯。
不需要学习就能精通。
吴氏是这样。
神仙岔的村正也是这样。
张楚翻身下马。
把马鞭丢给了程处默。
“叫什么名字。”
“奴下胡勇。”
“知道我来干什么的?”
“昨日县衙的李士曹告诉奴下了,主人选定了我们神仙岔作为主人的食邑部曲。”
“奴下惶恐,能得主人垂青,实在是所有神仙岔奴下的荣幸。”
胡勇哭喊,声音中还带着兴奋和激动。
他们这些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百姓,巴不得能找到一位主人。
这里实在是太偏了,就算是万年县县衙都有些无能为力,多少年来,他们几乎就是自生自灭,若不是神仙岔这个庄名还记载于长安的堪舆图上,说他们是流民,也不为过了。
“起来吧。”
“带我去逛一逛你们庄子的田地。”
张楚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