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拾意心下酸涩难言,勉强扯出抹笑:“无碍,许是歇得不好。”
柳夫人听了,了然道:“别说你歇得不好,家里发生这事,这两个月来我也觉得度日如年。索性现在苦尽甘来,一切都过去了。”
柳拾意心不在焉点头,耳边继续听外头动静,可这会儿几人已经聊起诗词来。
暮色蔼蔼,柳家庭院寂静。
见屏风外三人越聊越尽兴,想必一时半会散不了,柳夫人索性起身带着女儿先离席。
柳拾意出门后,晚风一吹,心里那股闷闷的情绪渐渐散了,整个人也开始清醒过来。
真是庸人自扰!
她想。
他原本也没对她说过什么,也未承诺过什么?缘何自己就认定他会为自己留下?
他本就不是这里的人,来此办事也无非是他口中的那句“顺手之劳”。
柳拾意再次探入袖中,摸到那个布包,布包里头有她精心绣的帕子。
如此一来,倒是不好将此物送他了。
她是柳家小姐,若是真送了帕子让他笑话不说,届时还显得她柳家女儿毫不矜持,岂不白白难堪?
想到此,柳拾意加快脚步回合姝院,边琢磨着再送什么比较好。
然而等走到月洞门时,突然发现后头有些安静。
她说:“秋蝉,快些,回去帮我先打盆水来。”
身后无人应声。
柳拾意狐疑转头,却骤然见几步外站着个红衣男子。
是裴沅瑾。
她愣了愣,脱口问:“你怎么出来了?”
裴沅瑾站在小径的芙蓉树下,平静地望着她,不说话。
柳拾意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今日喝了两盏酒,再加上此时夜幕浓郁令她恍惚也令她壮胆。
她走近两步,自己都未察觉靠得极近。
又问:“你怎么出来了?”
这回,柳拾意确定裴沅瑾是真的了,但他突然出现令她现在脑子有点乱。
她愣愣站着,等他回话。
而裴沅瑾却只是静静望着她,像透过她在看什么,又像是望着她回想起了什么。
他的眸子轻柔却带着些许悲伤。
“柳拾意。”良久,他轻声开口:“你想我留下吗?”
柳拾意微微一怔。
呆呆地问:“什么?”
“柳拾意,”裴沅瑾盯着她眼睛:“我要走了,你想我留下吗?”
柳拾意琢磨他这话是何意?她让他留下,他就会留下吗?
她张嘴,原本想说“那你留下吧”,但很快改变主意。
这人此前总爱取笑她,还轻浮地逗过她,她猜想此刻他这话兴许也只是出于一时兴起的捉弄。
她将心里的话咽了下去:“裴公子,你适才在席上不是说了吗?中秋将至,家中催你得急,你恐怕不能久留。”
“我虽
也跟父亲和阿弟一样希望裴公子能留些时日,好让我柳家人寻机报答公子,可若是公子有事我也万万不敢强留。”
裴沅瑾沉默,脸上浮起些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像是遗憾,又像是释然。
他笑了笑,笑中几丝寡味,兀自低喃:“我早就知道会如此。”
“什么?”柳拾意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