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零零碎碎的,醒来不记得了。”
只记得那抹红。
一想到这个,她又忆起水榭的事来。便问:“娘,昨日阿弟带了个朋友归家,您可知晓?”
柳夫人道:“他跟我说了,说那朋友是从京城来的,与他颇投缘。”
“阿弟怎么与人家认识的
?”
“你弟弟去参加诗会,在诗会上认识的。”柳夫人说:“你也知道,他最喜欢附庸风雅,跟你父亲一样爱诗词。那人才华横溢令他赏识,便结交为友。”
柳拾意蹙眉:“可就这般带回家也不妥,那人身份背景、品性如何,皆不知,怎么就往家里带?”
柳夫人诧异:“意儿,你何时这般在意了?”
她说:“听你弟弟说,那人洒脱不羁,行事爽朗大方。作的诗也很有风骨,能有这般见识和才气的人,想来不会是品行不端之人。况且你弟弟也不是傻子,他能分辨好歹。”
柳拾意张了张口想辩驳,随即又觉得此时说这个无足轻重,当下要紧的还是爹爹的事。
便问:“娘,爹爹的那位同窗能有法子吗?”
柳夫人道:“我也不知,但现在死马当活马医,凡是有可能的机会都要争取。”
柳拾意点头,沉默。
过了会,她突然开口:“娘,不然你带我去拜访何夫人吧,咱们去求求何家。”
柳夫人一惊:“意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柳拾意坚定道:“娘说得对,凡是有可能的机会咱们都要试一试。女儿并非闺阁无知少女,爹爹涉及的可是朝堂党争,若罪名成立,那便是抄家的大祸。”
她说:“跟这些比起来,女儿的姻缘算什么呢?只要爹在娘在,还有阿弟也在。只要咱们柳家好好的,女儿即便嫁去何家也能过得很好。”
“意儿,你切莫如此,你父亲若是听你这样说不知该多难过。你是我生的,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又岂能让你嫁给何家那个混账?”
何家是临州的大族,更是京城的旺族。族人在朝中做官的数不胜数,关系稳当牢靠且极有势力。若是能得何家为柳家说句话,兴许她爹爹这事能顺利解决。
可何家此前跟柳家有些过节。
原因是何家二公子看上了柳拾意,想娶之为妻,但那何公子是个好色之徒,经常寻花问柳不说,还跟寄居在家中的表妹偷情。两人暗结珠胎,还闹出了未婚有孕之事。
何家眼看瞒不住,便想尽快娶正妻进门,届时再一顶花轿将表妹纳入府做妾。算盘打得极好,而且还打到了柳拾意的头上。
柳家夫妇哪里愿意让女儿嫁进这样的人家?自然是一百万个不愿,直接将何家请来的媒婆撵出门。
何家觉得没面子,何夫人放话以后跟柳家老死不相往来。
可现在,放眼整个临州,确实只有何家最能帮得上忙。柳如意说上门去求何夫人,还能如何求?当然是存着嫁进去的决心。
柳夫人顿时眼睛红了,坐在一旁忍不住低低呜咽。
到了这时候,柳拾意反而比母亲镇定。她耐心安抚了会,说:“娘,女儿若是嫁过去不如意,大不了日后找理由和离。您想想爹爹,想想阿弟,再想想柳家。比起抄家大罪来,女儿受这点委屈实在不算什么啊。”
柳夫人呜地哭起来。
。
当天,柳拾意安抚了母亲后,吩咐人准备厚礼,随着母亲去拜访何家。
也不知何夫人怎么说的,母女俩从何家出来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隐含怒气。
回府后,柳夫人欲发火,柳拾意劝住。
“娘,小心被人传出去,眼下我们还需要何家相助,事情还是等爹爹回来商量。”
柳夫人生生按捺住火气,等了大半天,丈夫于午后酉时疲顿归来。
只不过,他归来时,身边带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一身红衣,眉目张扬不羁,一双桃花眼深邃而多情。
见到他,柳拾意愣了愣。
“爹,这位是?”
柳大人介绍道:“意儿,这位是裴公子,名无瑕,是你弟弟好友。”
柳拾意当人知道是阿弟好友,昨日还在水榭见过他。可他为何跟自己父亲在一起?
而且看起来,他父亲似乎很欣赏这个人。
她悄悄打量这位陌生的红衣公子,却突然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
柳拾意心头一跳,立即收回视线。
但那张雌雄莫辩妖冶绝伦的脸,深深映在了她脑海中。
这人,居然长得这般好看。
裴沅瑾对柳夫人行了个礼:“晚辈无瑕,见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