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的花魁,这就让他滚!”
富绅被南风苑的护卫赶了出去。
他原以为这个幻境也该到此为止了,但身边的景象却没有继续生变化。
而楼下等待的人听说了花魁拒绝了上一个客人,又重新热闹起来,开始了新一轮的竞价。
“刚才我们拍卖的是与花魁共进晚餐的一个时辰,现在拍卖的却是和他共度春宵的机会!!!底价一万两,价高者得!!!”
整个南风苑近乎沸腾,外面的呼喊声险些把屋檐顶破。
“一万五千两!”“两万两!”“两万五千两!”
“成交!请这位公子上二楼来,恭喜公子抱得美人归!”
沈乐言随处找了把椅子坐下,也不知道“偿愿仙”在搞什么花样,一直让他留在这里做花魁。
“这次上来的是什么人?”
“回花魁,这次上来的公子长得挺俊的,花魁您见了一定喜欢。”
一个人影穿过层层叠叠的罗幔,大步迈入二楼,沈乐言定睛一看——
“陈靖?!”他哭笑不得,“小师侄,你来这里,你师父知道吗?”
“陈靖”狼狈跑了下去。
不过片刻,又有一个人往二楼走来了。
“……这次上来的该不会是我大师兄吧?”
“……大夏太子为什么也来了,我跟姬怜意真的不熟。”
“三皇子姬越是来这里追杀我的吗?这些人也就罢了,为什么宁微末也来了?”
再之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眼熟的师兄师姐,去西南丛林时遇到过的妖兽……通通到他面前来晃了一圈。
沈乐言待着待着,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能在这儿直接睡着,但他并不着急脱离幻境。
“偿愿仙”在跟他耗时间,那么京城中的百姓就是安全的,而且等“偿愿仙”黔驴技穷了,又或是大内的几位儒道宗师出手,他总能从这幻境里出去的。
他昏昏欲睡时,听到南风苑一个侍卫高声说:“请最后一位客人上二楼来见花魁!”
最后一个?
沈乐言稍稍坐直了一些,往楼梯口望去。
隔着七彩的纱幔,都能隐约看到一抹皎洁的银。
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的眉眼逐渐清晰,狭长清冷的凤眸,瞳色是日暮时分洒下碎金的暗色,脸颊的轮廓线条冷冽,鼻高唇薄,举手投足间,都与四周轻歌曼舞、暗香旖旎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饶是他很熟悉自家师父,也不得不承认“偿愿仙”织造幻境还是有一些水平的,对方已经将6元弋的容貌气度在幻境里仿了七八分相似。
但——
假的终究是假的。
“师父?”他站起身,缓步走上前,语气十分诚恳,“您来京城没有迷路吗?”
如果是真实的6元弋,现在应该轻笑一声,凤眼上挑瞥向他,说“认路这种没用的法术有什么好学的,会打架就行了”。
但眼前这个假的,眸间覆盖的寒色却被温柔替代,用一种让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的柔和语气说。
“来找你,自然不会迷路。”
沈乐言感觉这个假的6元弋再说下去,他的脚趾可以在“偿愿仙”的幻境中抠出一整个星球来。
“差不多得了,偿愿仙。”他一字一顿道,“你再让我体会一千种,一万种别人的人生,我也不可能会沉溺在你的幻境里。”
假的6元弋的脸上出现了一道细线,细线向脸的两端打开后,整张脸都变成了他最先见过的那团恶心的赤红血肉。
“有意思……”对方绕着他走了一圈,“化神境的修为、万人尊崇的荣光、逍遥自在的生活、俊美的道侣,你竟然没有一处意动。”
“以上这些,我都挺感兴趣的。不过感兴趣的不是你用妖力造出来的幻境。”
对方还想再说些什么,沈乐言径直打断了。
“你是偿愿仙?还是操控着偿愿仙的妖魔,邪修?”
他不会忘记,在跌入这些千变万化的幻境前,意识模糊间他听到的那个陌生的苍老的声音,跟“偿愿仙”的声音显然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