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想起了年轻时,不分昼夜被丈夫殴打的日子。
早就好了许多年的伤口,好像一下子又疼了起来。
她愣神的工夫,丈夫已经吩咐儿子去拿水盆。
刚刚还鲜活的,冲她笑的小生命,没一会儿脸上就青了。
她看着儿子用块破布裹起那具小尸骨,往后山的弃婴塔走去。
以前她的两个女儿……原来也是这样葬身荒郊野岭的。
丈夫冷眼看着她,院子外围观的村民冷眼看着她。
她眼里含着泪,哆哆嗦嗦的,只说出一句。
“阿弥陀佛……”
儿媳醒来后,听到自己的女儿被活活溺死,开始嘶喊,哭叫,整日以泪洗面,好似也要疯了。
她儿子把人关进了柴房,说饿几顿就不疯了。
她每日偷偷去给儿媳送饭。
小孙女的头七,她送饭时听到儿媳说,说“我要给我女儿讨个公道”。
儿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像是燃着一团火,好似能把整座大山给焚毁。
……
“弃婴塔?这是弃婴塔?!”
沈乐言把耀祖村的十八代祖宗用最恶毒的词汇骂了一遍,仍觉得不解气。
“怎么能有人干出这么猪狗不如的事情?!等确定了陈靖师兄他们的行踪,我们就离开这里。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要害死的人,不孕不育就是他们的福报!”
几座弃婴塔孤零零地立在那儿,沈乐言望着上面开着的小窗子,心口烧得厉害,一时竟也没有想到自己能为这些无辜的尸骨做些什么。
“婴儿的魂魄大都纯净,她们都已往生了,没有化作冤魂徘徊在人世受苦。”
身后传来6元弋的嗓音,低沉清冷,似有一丝宽慰的意思。
“……将她们的尸骨从塔里取出,入土为安吧。”
沈乐言默默点了点头。
“我想她们的尸骨应该也不愿意留在这座村子里。我们在深山里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再为她们做个坟冢……”
“好。”
御剑的一路上,少年都低着头没有说话,神情郁郁,漆黑的眼眸盯着江雪剑的剑身出神。
他们找了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周围花草茂盛。
“你是不是在想,为何当地的官府没有人管这件事?”
沈乐言抬起头,犹豫一下还是直白道:“是,难道律法上不是写着杀人偿命吗?害死的是自己的亲骨肉,便可以逍遥法外吗?”
少年的声音因为怒气有些颤。
他话音刚落,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
随后是个孩童稚嫩的嗓音:“不能逍遥法外,不能逍遥法外!”
一根蛛丝从树枝上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