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买卖。”公方春点着头说。
全无妄鼻子一‘哧’。他不愿意听,就反问道:“买卖就是买卖,怎么还来了个也算是买卖?”
“嘿嘿!是这样的,我去年从源海城跟着我们鸨母,到这源江城里开了个‘望春院’。”公方春在给全无妄介绍自己的职业。
全无妄可是个明白人,立时嘴角上挂起奸笑,眼睛看着公方春,微微点了一下头说道:“噢,‘公蛤蟆’变成龟爪子了。”
公方春干的就是这行,什么样的话都能听进去。仍然不气不恼,依旧笑脸相迎着:“全爷,您今天有空没?”
“有呀,你想干什么?”全无妄知道这公方春没安好心。心想,闲着也是闲着,特意找个乐子,逗着他玩。
“我不想干什么?您想不想干点什么?想不想见见我那妹妹呀?”公方春眨巴着三角眼,仍微张着那嘴,露着部分牙齿,奸笑着。
全无妄正和赵家美赌气,现在也不想立刻回去,但老是骑着马在城里城外闲逛也不是个事,再说,天也快黑了。这一个月风来雨去的,也的确有点累,刚想回来歇歇,一进家门,为了那弩的事又叫赵家美气了一顿。出个门,在街上又叫那奸诈之徒,坐马车的汉子,像耍猴一样玩个痛快。哼,都来气我、玩我,我玩谁?他也叫公方春这话,说得活心了,随即接话,有意无意地说道:“我想回家睡觉。”
“哎呀!你这么大的掌柜的,在那睡不是睡。回家睡有意思吗?”公方春不但坏笑着,而且极具挑逗性地回问着全无妄。
“不回家,你说我能上哪去?”全无妄现在已被这公方春给用话引的,脑子里早就在想入非非了,现在正处于饱暖思淫欲的边缘。
“上我那,保管你有吃有住,有人陪。”公方春不失时机地说。特别是那一瞟一瞟的暗示眼神,更具有杀伤力。
全无妄心里痒痒得很,手不摆缰,脚不磕镫,嘴上却推辞着:“不!不!我不去!”
“去吧,实在不行,让我那妹妹陪陪您。咱俩这关系,不要钱也行。”公方春见全无妄动心了,马上就想方设法加以引导。
“价钱贵不?”全无妄毕竟刚赚到大钱,虽然有,但心里还是有点心疼那银子的。
“咳,您现在是个大掌柜的,挣那么多的银子,花都花不完。玩几天,歇一歇,那也就是花你几个小钱,就当吃几顿饭、喝几壶酒了。”公方春察看着全无妄的脸色,见他那蛇眼光亮,知道他是有了这个心。接着趁热打铁,不失时机地又引诱着给他来了几句提神的:“我们这儿的姑娘可漂亮了,个顶个的水嫩,娇得很,您一去了,指定不愿意离开,最少也能住上两个月。走,走,我来给您牵着马。”公方春手一伸,就从全无妄的手中把马缰绳接过来,在前面牵着马,就向‘望春院’走去……
全无妄叫公方春给说的,心里仿佛有一只小手在抓挠,刚回来时被赵家美浇灭的激情,又燃了起来。骑在马上晃晃荡荡,有人给牵马坠镫真是受用得很。不多时,就来到了江边的‘望春院’。
公方春将马停住,在一边殷勤地扶着全无妄下马,像敬祖宗一样伺候着。内心激动呀,这可是个财神爷……
别看全无妄是个大掌柜的,以前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他一时竟有点不适应,下马时都忘了往下摘一只脚上的镫,结果被晃了一个趔趄,亏着公方春将他扶住。
公方春赶紧把马拴好,领着全无妄就向前厅走去。他边走边喊道:“妈妈!来客人了。”
老鸨一身翠绿,脚步飘摇,迎了出来。她一手拿块丝绢,在腰下甩摆着,一手微抬,造了个兰花指形。当她看到眼前的全无妄时,那脸上挂着的媚笑,立刻转变为假笑。既然来了,不管是苍蝇、蚊子,都有点肉呀。她嘴里招呼道:“掌柜的请坐,我这就叫姑娘们来。”眼睛看着身上还粘着马粪渣,并且带着满身尿臊气味的全无妄,有些看不起他。
全无妄刚在椅子上坐定,老鸨就喊了两声:“秋桃!冬苹!来客人了。”她喊完后拿眼盯着公方春。心里暗骂,傻呀你?在哪捡了个打马屁股的屎货,他的银子够用吗?
公方春刚要开口说话。一阵叽叽喳喳声传了过来,那秋桃和冬苹两个人扭腰甩手,半扭半捏就走了过来……
全无妄打上眼,略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那脸黄乎乎的,褶皱纹中竟存留些许白色的香粉,两个人是同一型号的饼子脸,且长相极次。主要是这个年龄有点大,怕是有四十出头了。无论从身上任何那点上说起,都无法和家里那个赵家美比,最少也相差出四个档次。全无妄脸一阴,把鹰嘴向右面尽撇,刚才叫公方春给激起那颗热血沸腾的心,顷刻,就冷了下来。他马上起身站起来,对公方春说道:“我家里有事,得赶紧回去。”
“别的!您别走呀!”公方春上前拉住全无妄,是苦苦相留着。
老鸨又不甘寂寞开了腔,连臊带燎:“哟!没钱就算了,叫他走吧,看看不要钱的。”
全无妄听老鸨说这话刺脑子,你这是狗眼看人低呀。‘啪’地一拍桌子,手掌撞击着桌面,那力道十足,震得桌子上的茶壶、茶碗都跳了几下,竟有几个滚落到地上摔碎了。他高声地说道:“你弄这两把干马草来,喂谁的?”
全无妄这一句话不要紧,可捅了马蜂窝。不但老鸨不算他,就连那秋桃、冬苹也不算了,跟着一起上……一时间,尖声利语,吵吵嚷嚷,根本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全部都冲着全无妄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