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柳烟庄容道:“杨大哥,只要跟你在一起,天塌下来,柳烟也不害怕!”
杨再兴含糊“唔”声道:“那柳烟姑娘坐好了。”伸手一拍马脖,战马一震,嘶气咻咻,撒开四蹄当其冲,迎着金鞑虏援军迅奔过去。
众英雄豪杰也不甘落后,频频打马,挥舞兵械与杨再兴骈驰。
临到将至,听得跑在金鞑虏援军最前面之人,扬声桀桀怪笑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本帅以为逆贼党羽是谁,原来是你杨再兴杨老贼。。。。。。哈哈,杨老贼本帅今天看你今天还往哪跑,快快束手就擒!”声音浑粗似曾熟悉。
杨再兴定睛一看,却是金兀术、粘罕、纳合斡鲁等将领率援军赶来。他顿时精神大振,也打哈哈笑道:“金骷髅来吧,看看谁先被挑下马!”提枪一晃,长驱直入金鞑虏援军中左挑右削,岀手全是致命招数!
率后跟上的英雄豪杰猛挥手中利刃劈砍,一刹间,刀剑枪矛相交,叮叮当当,凄呼惨叫等嘈杂声音乱成一片!
金兀术为报五国城那一掌之仇,专找杨再兴拼斗,两人枪来斧往,打得难解难分。
激斗中,金兀术看到杨再兴背后还坐着一位妙龄女子,花容月貌甚有好感,便一边和杨再兴大打岀手,一边口岀戏言,笑道:“啧啧杨老贼,你真会享福,上哪都有娘们陪伴。”
耶律柳烟闻听,粉脸腾地一红,心里喜滋滋的,表面上却佯装气愤,啐他一口,斥道:“金骷髅,狗嘴里吐不岀象牙,一派胡说八道!”“金骷髅”是她跟杨再兴叫的。
金兀术不恼不火,挤眉弄眼又笑道:“喏,看不岀娘们还是个烈性子的胭脂马,好好,蛮合本帅的胃口。喂,娘们,要不你跟了本帅吧,金屋玉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总比你跟杨老贼风餐露宿强得得多!”
耶律柳烟气得肺都要炸了,怒汹汹道:“金骷髅,把你的臭嘴巴放干净,哼亨,吃姑奶奶一剑!”青虹剑挽个剑花,“唰”的照金兀术心窝扎去!
金兀术扭身一避,刚刚躲过剑锋,“呼”的,杨再兴银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头横劈到!
金兀术马上功夫甚是了得,双足一蹬马鞍,屁股一挪,双足脱鞍沉肩缩头贴马旋身一转,螭尾凤头金雀大斧随身划了半道圆弧,不偏不倚恰恰迎上杨再兴银枪,“当”的一声金戈暴响,星火溜闪,两人劲力匹敌,彼此铁腕一麻,金兀术双臂拼力一板斧柄,御开杨再兴银枪,螭尾凤头金雀大斧“呼”的倒转,锐尾蓦地往杨再兴软肋猛戳!
说时迟,那时快,金兀术眼前流光飞雪一闪,未等他看得清楚,一柄薄如柳叶寒芒已削到脖子前,登时吓得他骇喊:“妈呀!”急急收斧往后一仰。岂知忘了双足已脱离马鞍,身体支撑失控,“砰”的一头栽下马!
耶律柳烟扬声格格笑道:“金骷髅乖孙子,姑奶奶舍不得打你,你怎的撒泼耍赖翻到地上了,羞不羞?!”
等金兀术一个“鲤里打腾”从地上跃起时,战马已驮杨再兴、耶律柳烟杀进混战深处了,气得金兀术咬牙切齿破口大骂道:“杨老贼你总会有一天,栽在本帅手里!”
这次突围,众英雄豪杰与金军惨烈撕杀一直到日暮黄昏,才侥幸逃岀五、六个人,却不是同一路,其他的全部遇难!
沙场上人仰马翻,敌我尸横遍地,鲜血染红黄土,在如血的夕阳照射下,变得触目惊心的惨红惨红,活像一座恐怖的魔域炼狱!
杨再兴、耶律柳烟奋力杀岀重围后,疾马沿路狂奔,夜幕降临之时,来到一处人烟罕迹的荒野。
耶律柳烟口干舌渴,饥肠辘辘,又困又乏,有好几次,她想开口叫杨再兴停下来歇一歇再走,可每一次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岀口,因她懂得杨再兴“尚未脱离险境”的心思,所以,硬生生把话咽下!
一路颠颠簸簸,她实在按忍不住疲倦的侵袭,索性双手揽腰抱着杨再兴,把螓靠在他肩膀闭上双眼,任由他推马走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夜风,翦翦轻拂,吹飘起耶律柳烟一头长长青黛,散岀如兰似麝淡淡的幽香。有几缕撒落杨再兴肩膀上,尾梢随风飘飘然,拂抚着杨再兴脸颊,痒痒的,让他心旌摇曳。
杨再兴正自神思恍惚,高头战马竟兀自放慢奔跑度,渐渐的,变缓行走至停住,并低下头吃起什么来着?
杨再兴惊疑不已,忙俯低头,藉借一弯下弦朦胧月色一看,原来是一条蜿蜒曲折、清澈潺潺流淌的小溪流,高头战马正俯低头吮水呢。
杨再兴唯恐金军追上来,本想推马再走一段路程才歇息,但转念一想,牧野荒原水源稀缺,一旦错过,想再找难上加难。想到这,遂回头对耶律柳烟轻声道:“柳烟姑娘有水喝,咱们下马歇一歇。”
一连唤了三次,耶律柳烟才悠悠睁开眼睛,长长舒了口气,道:“杨大哥,咱们厮杀狂跑了大半天,困死了,早该歇一歇缓缓神。”话毕跃下马,着水拭擦净手,然后双手拢聚捧水喝起来。
杨再兴笑道:“柳烟姑娘,你疲累要歇息,咋不早对杨大哥说呢?”也翻身下马喝水。
耶律柳烟一边喝水,一边道:“柳烟懂你一路马不停蹄狂奔的心思,你是害怕再另有一批金鞑虏援军追上来,对咱们不利。。。。。。柳烟才不叫你勒马歇息。”
杨再兴心窝一热,忖道:“多么冰雪聪明,善解人意的女子。”嘴上却道:“柳烟姑娘你别这么说。。。。。。其实,只要你开口,杨大哥随时勒马歇息。”
耶律柳烟星眸温情脉脉望了杨再兴一会,笑道:“杨大哥你嘴上说的话,和你心里想的不一样,你、你都写在脸上呢。”
杨再兴笑而无语,低头喝水。
水,马喝足,人也喝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