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管事快步进门低声禀告,“邢州的江家来人了。”
谢家瓷窑有些瓷土是从江家手中买来的,江家也大方得很,一般半年才会与他们结算一次。
去年冬日谢崇峻因为买石炭矿,拿出去几千贯,谢崇海就与江家商议,今年二月再结瓷土钱,江家痛快就答应了。
现在突然登门……谢崇海看向谢老太爷:“恐怕江家是来要钱的。”
江家是来要钱的,只说江家又看准了个瓷矿,要花大价钱盘下来,手中银钱不够周转。
江家管事再三向谢崇海赔礼:“原本是答应了的……都是我们的不好,东家说了今年的胎土,我们会让些利给谢家。”
嘴上这样说,态度却很坚决,谢崇海没法子,只得与他说,明日将银钱准备好。
送走江家人,谢崇海还希望江家来是凑巧,大名府的消息没有传到邢州去,不过很快他就知晓自己错了。
又有两家人登门,一样要结银钱。
一上午的功夫,已经有七八家登门。
这些银钱太多了,谢家却不敢不给。
“只要有一家没给,就会有更多人听到消息赶过来。”
不给结钱,就坐实了谢家现在麻烦不小。
除了胎土、釉料和彩料,谢家还会买一些矿石,将这些人家全都惊动,谢崇海不敢想会如何。
谢家尝到了什么是墙倒众人推。
只能连夜向族人筹银钱,怎么也要先将这一关过去。
这才仅仅过去两日,谁也想不到消息竟然传的这么快。
“都是那小报,”谢崇江道,“那些秀才在报上写了我们家泥炉的事,外府的那些商贾,肯定是看了小报找上门的。”
谢崇海整个人如同被置于火上,无论他怎么躲闪,只要身下那堆火没有撤下去,烧到哪里哪里都会疼。
他下定决心,要趁早解决掉谢玉琰。
夜里,谢崇海突然出现在谢家长房时,委实将赵氏吓了一跳。长房没有了男丁,按理说谢崇海突然前来委实不合规矩。
但眼下这个关头,也顾不得许多了。
谢崇海背着手站在书房里,赵氏进门之后,他也没有行礼,只是声音阴沉地问:“准备好了吗?”
赵氏攥紧了帕子:“都说好了,就是在等机会。”
谢崇海道:“差不多了。”
昨日谢七找到了几个人,证实他们被谢玉琰收买,躲在人群中煽动众人的情绪。谢七将消息告诉他,他没有插手,全都交给谢七去做。
“绍哥儿手中还有其余证据,能证明谢玉琰私底下与陶窑的工匠来往,我们家烧出不好的泥炉,是谢玉琰指使工匠故意为之。”
赵氏没想到谢七这么快就查到这些。
“是真的吗?”赵氏道。
“必须是真的,”谢崇海转过头,“我们等不了了。”
他原本想等着谢子绍与谢玉琰冲突更大些,等事情闹出来,衙署也就顺理成章地怀疑到谢玉琰身上。
可现在有人陆续登门讨钱……也许明日谢家就支撑不住了。
所以,不能再等,现在就得下手。
“明日绍哥儿要出去,”谢崇海道,“就在那时候吧!”
谢七要宴请一些人,请他们帮忙想想法子,他那些肉朋酒友,无非都是商贾人家的子弟,平日里只知晓花钱,哪里有什么本事?
谢崇海能预料到,谢七必然喝得大醉,那会儿最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