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开出一条缝来,露出那人半张脸,“苏嬷嬷稍候,待我去碧水云居梳洗一番。”
她前时被泼了水,但到底现在已经快要入秋,湿了的衣物干得不怎么快,虽说后来徐氏押着她要入祠堂之时,林菱给她披了件外袍,但到底看着还是有些狼狈。
苏嬷嬷想着林献现在这副模样也确实不好跟她走,便应下了,“那二小姐可得赶快些。”
林献回了是,便将外袍裹了严实,在这人看不见之后,转而不紧不慢往碧水云居去。
她记得,她这个院子在西厢房,就挨着林菱的青竹幽居,可惜一个是整座林府最偏的院子,一个是最中央的院子。
到了碧水云居,院子里忙活的俩丫头见了人忙围上来,“小姐,没事吧?”
这两人便是她在林府的贴身丫头,一个叫月弥,一个叫琼枝。
说起来,还是她给取的名儿。
那年回府,头一天晚上进了院子便问了二人名讳,两人,一人答了怜儿,一人答了雪儿,听着实在随意。
她便借了描写霜降和冬至这两个节气的诗词里,取了字给她们新取了名。
现在想来,那时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
“雪来松更绿,霜降月弥辉。取个月弥吧。”
“那我呢?小姐,我叫什么?”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你就叫琼枝吧。”
*
对上两人关心的目光,林献摇摇头,“无妨,不过是母亲想寻个错处好罚我罢了。”
闻言,两丫头自然气不过,“夫人怎么这样?”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林献当然没忘记那边前厅还等着,再不快些,保不齐今晚真要在祠堂过夜。
于是她冲着两人道,“先不说这些,你们替我梳洗一番,我要去前厅见母亲,那边似乎有什么要紧事。”
见形势这样着急,她二人便也不再磨蹭,把人往屋里领,替她梳洗打扮。
待收拾出个样子来,她便起身前往前院。
赶去前院的路上,林献努力回想接下来是要生什么事,但到底也想不起来。
因为她清楚记得,在她被徐氏定罪之后,她分明在祠堂里跪了一天,除了林菱确实也过来给她送吃的之外,真真实实的是再没有任何人来过了。
更不要提苏嬷嬷来喊她去前厅。
到底是什么事呢?
她这样想着,脚下步子也加快了不少。
待她到时,林菱早坐在那里了。
她向徐氏请过安也在林菱下位坐下。
倒是对面居然坐着俩人,于是林献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
似乎是注意到她这一眼,上位的徐氏淡淡开口介绍,“上面这位是你大哥林策,下面这位是你二弟弟林逸。前些日子,他们出远门去香山寺给你父亲上香祈福去了,方才归来。”
闻言,林献在脑中仔细回想了一番,好像确有此事,不过上辈子等她知晓时,已是第二日了。
这辈子却……
向林献解释完后,紧接着徐氏又对着二人开口,“这是林献,你姜姨娘的孩子。”
林献闻言,垂了垂眸,果然还是这样啊。在徐氏眼中,她早就被“卖”给了姜姨娘。
也对,徐氏素来不喜欠旁人什么,更不必说这人还是使手段抢她夫婿的,她便更不想是欠着姜姨娘的。
便只好将她彻底当做姜姨娘的女儿,以此觉得自己并不欠那人什么。
她早就习惯了。上辈子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对此,她也并没有过多的失落,只是知道真相时觉得讽刺罢了。
林策对着这位新进府的妹妹好生打量了一番,暗道,这位妹妹倒是生的一副好相貌,林菱已然不差,而林献竟能比人还要更惹眼些。
他压下心中诧异,冲她点点头,微微一笑,“献儿妹妹同菱儿一样,唤我大哥便是,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
林献嘴上说好,实则心中却想着,她这辈子,大抵也没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左右嫡女身份她也不抢了,伴读她也不去了,太子妃之位她瞧不上了,皇后的身份要送给林菱了。
她想来是只有在林府待着摆烂养老了。
林策这番话至少听起来还算友好,下位的林逸却是将不喜摆在了脸上,连带着话也尖酸刻薄不少,“不过是姨娘的女儿,想来也配不上我一声姐姐吧?”
面对这人的刻意折辱,林献既不在意也懒得搭理,索性上辈子这人也是这样的。
对她这样不满,这样不甘心她回来,但那有什么用呢?还不是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
她只想等人把事讲完,她好回去把后面的事情梳理一番,然后早些休息。
只是没想到徐氏后面要讲的事竟能出乎她一个重生之人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