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围坐在文玩字画下谈笑风生。
唯一不同的是静坐在刺绣屏风后的少年,俊美的侧脸隐隐显现,高挺的鼻骨覆着层纱布,眉眼间少了几分戾气。
敲定了解决事宜,文书合同签下落款。
蒋父笑得爽朗:“修衍,几年不见,你是越发成熟了。”
在近三十年的时间里,蒋,傅两家各自在京城雄踞一方,不说和平共处,这么多年,偶有摩擦,倒也算得上相安无事。
五年前,傅修衍接过傅家掌权的势力。
他没有选择傅老爷子给的权位,而是将自己早些年在海外建立的公司迅速发展回国。
很快,凭借傅家的人脉资源,傅修衍成为新一代商界新星,名下公司势头猛烈。
2008年,全球金融风暴愈演愈烈,不少企业宣告进入寒冬期。
傅修衍则是借着新政,一路攀升,公司市值资本达到惊人的数字,短短四年,便抢占龙头盘踞市场。
上个月,蒋家名下占股较大的几家公司遭人算计了一把,被打得是措手不及,负面新闻频出,股价暴跌,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其实这点儿亏损对蒋家来说不算什么,最大的问题则是背后操控之人是谁。
要查出来很简单,傅修衍专门留了漏洞,轻而易举便可查到他头上。
蒋家无意与风头正盛的傅修衍交恶。
蒋父年岁渐升,再过几年便到了退休的年纪,纵横人世多年,他明白这跟傅家接回来的姑娘有关。
他儿子造的祸根,为了个姑娘,闹得局面如此难堪。
处于盛怒之下的蒋父对蒋骁动了家法。
宠归宠,只要不触及家族核心利益,甭管在外面干嘛,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敢破行运,那就是不孝。
几轮推杯换盏下来,傅修衍捏了捏眉心,手中握着酒杯的食指轻敲杯口,幅度极小。
收到提示音,傅修衍点开手机。
「“哥,等你回家。”」
是榆尔的消息。
屏幕映出的光线柔和了男人硬朗的轮廓。
傅修衍从正厅出来时,天色已经渐暗,庭院红墙碧瓦,悬挂于瓦下灯笼芯子摇着,映出红似血般包裹着的布料,底下的穗幔随着穿堂风乱晃,池中荷叶簌簌。
耳边传来脚步声,蒋骁立在了男人身侧。
“傅修衍,我发现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让我道歉,该来的人却没来,这歉我道给谁看啊。”
“她很忙,没必要为不相关的人和事浪费时间。”
“是么?”
忙什么?忙着看球赛,蒋骁嗤笑一声。
二人一阵无言。
酒还未醒,男人想起女孩面对他时柔和的脸庞,忽然的,傅修衍生出几分庆幸来,亏得他今早没带榆尔走,要真让见了蒋骁,听这混账玩意儿说些不着调的道歉,他一定会后悔。
他哪舍得让她知道这些。
“我挺喜欢榆尔的,你放一放她,指不定咱们两家还能结个亲。”
“榆尔是我妹妹,傅家会护住她。”
傅修衍稳稳的站立在庭院里,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声音平缓有力:“你大可以试试。”
两人都目视前方,谁都懒得看对方一眼,
蒋骁身量极高,甚至要压过傅修衍些,潜藏在黑暗中的瞳孔隐隐发亮。
傅修衍敛下眸中情绪,迈步走离。
蒋骁独自站着,皎洁月光倾洒在斑驳的墙影之上,依稀还能窥见百年前王朝的繁盛过往,旧日府邸而今犹在。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率草枯场杨,曾为歌舞场。
无端的,让人觉出几分萧瑟来。
礼宾车驶出西绒线胡同,朝灯火通明的别墅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