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工作没处理完,还不能休息呢。
一开门,殷溪明的目光就追了过来。
他在客厅已经坐了许久,好像装模作样地翻了几页书,只是那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往门口瞟着,与其说在看书,更像是在等人。
也确实是在等人。
殷溪明今天突然现,自己的枕头被换了。
他房间里的枕头原本是有些过高的,几天睡下来颈椎难免有些不舒服,时不时会下意识活动活动颈椎,或是揉揉脖子,许是就这么几次,连他自己都不曾留意的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却被人看在了眼里。
殷溪明问过冉荷,那枕头是云子猗让她换的。
既然如此……他会主动提起此事吗?
殷溪明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或许是被这一次默不作声的关心触动,却又不由自主的怀疑对方的用心。
他自知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生下来就名不正言不顺,在各式各样的轻蔑、漠视、瞧不起中长大,被驯化出了一副“温顺”的表皮,却也积压出了阴暗的内里。
在这样的状态里待得久了,他自己心理阴暗,看谁都像是的恶人。
无非是有些人的恶一眼就能看透,有些人则善于伪装,将恶意藏在心底罢了。
因而看到云子猗这样表面上就很好的人时,殷溪明就下意识将对方归入了“虚伪的恶人”一栏。
并且在这样的心理预设之下,带着恶意去揣度对方的一举一动,试图在对方温和善意的外表下,找到些许能证明对方确实是自己想象中“虚伪恶人”的证据。
可偏偏他越努力去搜寻,却越觉,云子猗所展现出的温润柔和,似乎确实是真正属于这个人的底色。
他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好意,更是种习惯性的真心。
他似乎确实与自己从前见过和臆想出的“旁人”都不同。
也正应了殷溪明心底隐秘的期待,云子猗回到家后看见他,只是含笑打了个招呼:“溪明。”
“哥哥。”殷溪明抬头看向他,抿唇稍稍笑了下。
云子猗见他在看书,觉客厅的灯光有些昏暗,顺手多开了一盏灯:“不打扰你了,我去工作了。”
说完,便朝他挥挥手,再度钻进了书房。
殷溪明的神色微微怔愣,直到彻底看不见云子猗的身影之后,才稍稍回神,又忍不住抬头去看那盏刚刚亮起来的灯。
他什么都没说。
默不作声换掉的枕头也好,随手打开的灯也好,他什么都没说。
好像这些关心都只是最理所应当的寻常。
或许……
殷溪明低下头,感受着自己情不自禁加的心跳,脸颊竟有些烫。
或许云子猗向他展露出的好确实并非虚情假意,或许他的温和有礼也的确自真心。
或许自己真的遇到了一个出从前认知的“好人”。
殷溪明深深吸了口气,而后一点点松弛下来,倚靠进沙里,分明周围没有人,却还是举起手里的书盖住脸,才绽开一个真切的笑容。
或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