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气中期之前,所修皆为打磨肉身,此乃道途之基础,若修身不利,其能承载的灵力亦有限度。
预备弟子期间,各课院讲师均会叮嘱,将偏重放于修行本身,而非追崇旁门左道,各类术法。
若能顺利步入练气中期,才可分神于术法之上,工于斗战。此外,五年未成练气中期者,留为杂役,这一类修士未来难得进境,所以亦会多修术法,增长己能。
为助正式弟子修行,宗门中有数处人为制造的险处,可供弟子操练术法,若能在险处登榜留名,还有奖赏赐下。
赵莼将去的一处,为三分石林。
此处位于幽谷东南,乃是初代掌门一方画戟法宝所化,其间有三重山川屏障,内里磐石如柱、如扇,各式各样。灵真又在此设下幻阵,凡有弟子进入,便会有猴影攻来。
故而又有人将其命为“猴儿关”。
地势崎岖,猴影扑朔,三分石林便成为身法、攻击一道的历练场所,赵莼唯寻身随意动的契机,自然选了此处。
初入险处,仿若出了幽谷,再不见半分灵真山水妙景。浓重灰雾层层相掩,几重山岩顿时时远时近起来。
入口颇小,远远瞧上去只得方寸,陡崖峭壁上支出一座悬空小阁,正是守门人所在。小阁一旁,拔地而起的崖上,赤笔挥就“杀行”、“穿林”四字,大字下又各有两列小字。
赵莼目视上方,觉得很有些意思,这守门处修得这样高险,若身法不修,倒还真难上去,怕在入门之上,就拦了不少人在外边。
当下疾行步法与蛇形步并使,几个呼吸间便窜了上去。
守在阁中的杂役稍稍出了个神,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飞了进来,只在眼前一晃,约莫像个丁点大的黑影。
等黑影定住,才看清原来是个人,个头瘦瘦小小的,又穿得素净,不知是哪儿来的小孩儿。
赵莼“飞”进来,才觉得小阁确实是非常小,内里甚至有些拥挤,除她之外,再无旁人,显得异常冷清萧索。
“这里就你一人?”
守门的男弟子回过神来,点点头,神情木然道:“你是来试炼的?把身份牌递上来,再缴纳二十枚萃石。”
二十?赵莼微微咂舌,这价钱还真是贵。
她把牌子递上,问道:“平日里没人过来吗?”
男弟子接过来一看,嚯,还是内门的!又听得她问,顿时打开话匣子般,说了一通:“有还是有的,就是少。听以往值守的师兄讲,旧时倒是许多人来,如今似乎有了新去处,来这里的就少了。便是来了的,一问要二十萃石,又骂我们这些值守的乱开价,给跑了,要说我们这些干活儿的,哪能有开价的权利,没点油水捞,倒还被骂。”
赵莼也略觉得贵了些,瞧见男弟子苦着张脸,心中好笑道:“确实是贵的,寻常外门弟子一月才六十,省吃省用也来不了几回。”
“贵虽是贵,童叟无欺呢!”他被抓了尾巴似的,跟个凡俗商人一般开始卖弄:“这可是祖师爷手头法宝所化,连阵法也是开派长老设置,每年投入修整的萃石,就在数万余,收个二十,不过杯水车薪,拿这些换一场大造化,哪能不值啊?”
赵莼心里明镜一样,大造化是能出,可却要建立在数十次甚至成败上千次历练上,每次二十,细细算来,便是笔极大的开销。多数外门弟子若无奇遇,是决计负担不了如此账务的。
“你口中所说的新去处,又指什么?”这才是赵莼所好奇的。
男弟子先是支支吾吾不肯讲清,怕她扭头走了,赵莼再三表明自己今日确是冲着猴儿关来的,他才肯讲明。
外门万千弟子,各有所长,有擅功法修行着,亦有擅身法斗战的,其在一道上有所长的弟子,便以技牟利,开设专门讲堂,收取束脩,授人术法诀窍。
赵莼边听边颔,倒是有些现世补习班的感觉在。
只是如此修炼,无异于照着他人之路前行,一味跟从,也终将活在他人影下。各种术法终究要为自己所用,若不是自身所感有了突破,又怎能驱使如意呢?
“长此以往,弟子便处处照本宣科,难得革新,宗门竟不出手治理吗?”
男弟子叹气:“从前似乎……或许是管过?只是近二十年越兴盛,也便没瞧见宗门有什么意见了……”
赵莼久久凝眉不语,灵真派在有些地方,确实是令她非常疑惑。
片刻后,她取出二十枚萃石来:“先为我记一次,待我试了出来再算之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