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老太太带陆长生去万古洋行买东西,包括陆长生自己。
结果,去的方向却是永丰银行。
在陆长生惊愕的目光中,老太太怜惜地说:“我刚想起金条兑换比较麻烦,男人又不能手中无钱,我先给你转100万港币当零花钱,往后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求人。”
话说得陆长生都有点愧疚了。
一点点。
小手指头那么大的一点点。
不过,他奶真有钱啊!
小看她老人家了。
以前怎么把她老人家给漏了呢?
如果自己不回来,是不是就全部便宜二房了?
怪不得老太太说搬出去跟自己住,老三的脸都绿了。
“奶奶,我还没办理香江的身份证。”昨天下船,今天出门,陆长生又没有分身术,没去警署,目前只有陆长生民国时期的身份证件。
投军前,他把这些重要物品寄存在奉化一处寺庙中,辞职后才去取出来。
其实里面还有当年离家出走时穿的行头,可惜南方湿润多雨,久不见太阳,衣服鞋袜早就腐朽了,根本没法穿,不得不另外购置一身西装。
“现在去办。”老太太叫司机转道。
她多掏了钱,现场洗照片,办下身份纸,然后去永丰银行给陆长生办理开户手续。
陆长生有了账户,老太太立刻转给他100万港币,还教陆长生在银行里办理一个保险箱业务,把自己给他的一箱珠宝古玩暂存其中。
陆长生在心里对陆明珠说声抱歉,然后抱着陆老太太的胳膊,“奶奶啊!”
他叹息一声。
“您对我真是太好了,比爸对我好,他只叫我回来打工,不提工资待遇。”陆长生不敢提因自己之故花掉的陆家大半家产,离开银行后上车,继续对老太太撒娇,“有您给的零花钱,我就能买一间大屋,接您和我一起住,共享天伦之乐。”
“不用你花钱,奶奶买,买下来落在你名下,谁都不给。”老太太本来就偏心眼儿,现在更是偏到天边儿。
她还教导陆长生:“钱财得掌握在自己手里,可别学你爸随便给人。”
“为什么?”陆长生装作不解。
明明人到中年、身经百战,他偏偏能装出一脸单纯无辜。
那眼神儿特别清澈,满是孺慕之情。
陆老太太就吃他这一套。
陆家人天生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可继承到老太爷这双眼睛的只有陆父和大房的几个孩子,余下三房无一人拥有。
真是奇了怪了。
所以,不能怪老太太疼大孙子。
她告诉陆长生:“钱财在谁手里,谁能当家做主,不用受气,什么孝子贤孙,都不如钱财来得可靠。你有钱,他们巴结你,把你捧在手心里,像我这样,要是你没钱,你爸就是前车之鉴,自从他分了家,老三老五几时去看过他?连三个姨太太的态度都淡了。一个个憨了吧唧的,你爸除了一点股份,还有万两黄金呢!”
陆长生眨眨眼:“大概是觉得爸那点钱财都不够他自己的开销,再加上爸还得操持剩下几个弟弟妹妹的终身大事,所以没必要讨好爸。”
他把脑袋往陆老太太的胳膊上蹭了蹭,“奶奶,不管您有没有钱,我肯定不会不孝顺您。”
“哎,我的大孙子,真乖。”陆老太太抱着他,满是皱纹的脸肤色白皙,像一朵盛开的白黄花,眼睛一点不浑浊,“走走走,先给你买几身衣服鞋子,把这一身破衣服换下来。”
换上昂贵的西装皮鞋,再把头发打理一下,尽显中年贵公子的气质。
举止优雅,风度翩然。
别说一般人,就是陆逐日的战友站在陆长生面前都认不出来。
气质截然不同。
以前的陆逐日,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憨厚朴实,端着豁口大碗蹲在门口和战友一起吃饭唠嗑是常有的事儿。
现在的陆长生像天边的云、云边的月,高不可攀。
陆老太太摸摸孙子粗糙的双手,“你在国外那些年,一群坏蛋是不是使唤你干活啊?细皮嫩肉全没了,只剩老树皮。”
陆长生点头:“不止干活,还得自己洗衣服。”
组织太穷了,自己开荒种地,自己洗衣做饭,还得养鸡养羊哩!
反正,他什么都干过。
虽然娶了叶颖,但叶颖有自己的工作,是军中出了名的巾帼英雄,陆长生自然不可能把所有家务都留给她回家再弄。
陆老太太带他去化妆品柜台,“我记得有一种油膏,抹手最好了。”
陆长生傻眼,“奶奶,我是大男人,抹什么手?”
陆老太太哼了一声,“大男人怎么了?看看你爸,从小到老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还用古方保养,你们爷俩站在一边,在外人看来到底谁是父亲谁是儿子?你出了车祸,又吃了苦,比他少享受四十多年的福,再不保养,看模样,你就成他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