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菲菲小声道:“我们家有纺织厂,我可以帮你牵线,以低价购入布料。”
“谢谢你,菲菲!遇到你,真是老天爷给我的照顾。”李青云感激涕零,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眼里流露出几许柔情,“等我筹集到足够的资金就成立制衣厂。”
陆菲菲立刻问道:“需要多少钱?”
李青云摇头,“钱的事应该让我自己操心,你别问。”
“表哥。”陆菲菲扯着他的衣袖,轻轻晃了一下,满脸娇羞,“我们是表兄妹,骨肉至亲,你跟我客气什么?我比谁都希望你早日有所成就。你若是做工赚钱,到猴年马月才能赚到开厂子的资金,时间太久了,我等不及,不如我帮你一把。我们早点把厂子开起来,我有很多衣服都是在上海做的,款式很好看,仿制出来,一定受欢迎。我所在的学校里,女学生家庭条件并不是特别好,到时候我向他们推荐你厂子里的衣服。”
李青云认真地道:“你若出资,我给你股份,我们各占50%,以后你就是大股东。”
“表哥,你没必要这样。”陆菲菲第一反应是拒绝。
“必须这样,你必须收下50%的股份,我得让别人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不是别有所图。”李青云的表情十分严肃,正气凛然。
陆菲菲犹豫片刻,“那好吧!”
“这才对。”李青云放心地笑了,笑得陆菲菲心里似揣着小鹿一般。
她平复心中的跳动,问道:“需要多少钱才能开一间制衣厂?”
“5万块港币。”李青云道。
“5万块啊!”听到这个数字,陆菲菲有些为难。
她手里没有这么多钱。
早先在上海时,陆父给他们的零花钱有限制,每个月不得超过1000块大洋,她喜欢买衣服买首饰,每月都不够花,还得她妈贴补。
七哥工作后,也会给她一点零花钱。
来到香江后,陆父给她的零花钱是每月3000块港币,架不住她隔三差五地去一趟万古洋行,见什么买什么,根本存不住钱,加上自己又给李青云买一套西装和一件风衣,再天天请他吃饭,这个月的零花钱就花得差不多了。
李青云注意到陆菲菲的表情,“很为难吗?为难的话就算了,我去做工,只是需要的时间长一点,但一定能攒够开厂的钱。”
陆菲菲忙道:“不为难,钱由我来想办法。”
她有不少珠宝首饰,可以卖掉一部分,也可以找她妈要钱。
陆菲菲打算先找她妈要,实在要不到再变卖首饰。
傍晚回到酒店,陆菲菲对四姨太直接开口,但她没说是资助李青云所用,而是道:“我今天碰见陆明珠了,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气派,手上戴一只红宝石戒指,您不知道有多好看,又红又大又艳丽,和老太太手上的红宝石戒指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妈,我也想买只红宝石戒指,你给我5万块钱吧,买只好的。”
四姨太脸色一沉,“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什么红宝石戒指需要5万块?你想要,让你七哥从店里给你拿一个,花自己的钱干什么?”
陆菲菲心下暗急,“妈,您真是糊涂了,父亲从来不许家人随便从店里拿东西,容易造成公账混乱不堪的情况。当年在上海,三姨太去店里拿东西,掌柜的不给,她硬拿,一分钱没付,后来不是被父亲训斥了一顿,扣了一年的零花钱补回去。父亲对我的态度本来就一般,我再惹他生气,以后还能落到什么好?5万块而已,您又不是没有。”
四姨太不同意,“我没有。我虽有一点积蓄,但刚给你七哥在柯士甸路买下一套二层的小洋房,剩下的得攒起来给他做聘礼,哪能随便花?你七哥现在帮你爸管理明珠金钻行,你爸承诺三年后把抵押的珠宝古玩赎回来就分股份给他,我想给他娶一位名门闺秀,聘礼自然要多多地准备,处处得花钱,不能给你浪费。何况,你爸这些年不算亏待你,一二百件的珠宝首饰不够你每天换着戴?买什么红宝石戒指?我不信你没有红宝石戒指。”
陆父好面子,一年四季都会给妻妾女媳等人置办新衣服新首饰,件件价值不菲。
当然,最好的永远属于老太太、陆太太和陆明珠。
其他人得到的珠宝即便差一些,也胜过市面上的大部分珠宝,让谁都挑不出毛病,也让几个姨太太对丈夫又爱又恨。
陆菲菲很不高兴,“有是有,就是和陆明珠的比起来太显小,她的像大拇指,我的像小黄豆粒儿,比起来真叫一个寒酸!再说,您不能光顾着七哥,我也是您的女儿呀,您给我5万块钱让我买只好戒指,相当于给我提前准备嫁妆了。”
“你的嫁妆有你爸操心,不会比前头几个姐姐差,用不着现在开始准备。”四姨太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爸一门心思地教养陆平安,别的都不管,我不止顾着你七哥,还得顾着你九弟,你乖一点,别想着和陆明珠比。她是原配夫人的千金大小姐,你算什么?要是个儿子倒也罢了,偏你不是,既然不是,就别想什么都和她争高下。”
“陆明珠就罢了,怎么在父亲眼里连陆平安都比我们重要了?”陆菲菲早就察觉到不对,但她陷入和李青云的热恋中,并没有深究。
四姨太脸色很不好看,“能是什么原因?亲孙子呗!”
陆菲菲登时张大嘴:“亲孙子?什么意思?”
四姨太撇撇嘴,“早先我就觉得陆平安长相不对,有点太像英年早逝的大少爷,只是老爷老太爷太太都说大少爷走了的,我当时没细想,谁谁知人家在外面生了个儿子让太太抱回来养着,越长越像陆明珠,又接来一个小丫头,将来怕是要大房继承整个陆家了。”
陆菲菲露出困惑的眼神:“要是亲的,父亲为什么对他那么冷淡?父亲不喜欢陆明珠,可没管过陆明珠花钱,哪像陆平安,真是要什么没什么,疼他的只一个太太和陆明珠。”
提起这事,四姨太就气,“还能是什么原因?怕人害他的宝贝嫡孙呗!他冷着、远着,大家就不会往深处想,不会忌惮一个抱养来的孩子,有什么招数也不会往他身上使,他就人如其名,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哪像你八弟,才五岁就没了。”
想起夭折的儿子,她当即抹起眼泪。
陆菲菲忍不住道:“和其他夭折的哥哥姐姐一样,八弟也是生病没的,和你们的争斗有什么关系?谁不知道父亲的性格,早就立下家规,你们怎么争怎么闹都没事儿,就是不准算计孩子。当年那个姓云的想做五姨太,利用肚子陷害三姨太,后来怎样了?”
胎儿小产,也断了她自己进陆家的路。
别的女人跟陆父一场,好歹得到许多房产珠宝的补偿,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只能匆匆忙忙地给一个外地富商做妾,搬往外地去了。
经女儿提醒,四姨太不觉想起丈夫的风流事,烦躁地说:“你别说了,快回你房间!”
没达到自己的目的,陆菲菲出门时难免垂头丧气,脚尖蹭地。
也巧,正撞上过来的陆父。
她没抬头,没看见,还是陆父叫了她一声。
陆菲菲恍然回神,赶紧垂手而立,“父亲,您来看我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