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峣帮陆明珠拿着报纸,转手递给保镖,“明珠,我们先去吃饭,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小饭店,做得很干净。”
“好呀!”陆明珠也觉得饿了。
两人来到谢君峣说的小饭店,看到墙上贴的菜单。
有饭类和烧卤味饭类,价格都很便宜,一元、两元,最贵的是三元钱,但吃饭的人却不算多,因为有人在门口抱怨道:“3毫就能吃碗云吞面,要是买米,够一家人吃好几顿,吃什么烧鹅饭!你老子辛辛苦苦扛一天大包也才挣两块九,哪里吃得起三块钱的烧鹅饭?咱们都是穷命,吃不起!”
是个中年妇女训斥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训斥得少年眼泪汪汪。
小饭店老板娘立刻出去驱逐他们:“想吃就进来,不想吃就离开,在我们店门口说什么话呢?打扰我们做生意。”
忙又摆出一副笑脸,热情地招呼谢君峣和陆明珠,“两位吃点什么?”
两人长得好看,穿得富贵,还有保镖跟着,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吃饭肯定会点最贵的。
陆明珠一边看菜单,一边跟谢君峣说:“我们点不同的,待会儿换着吃。”
这样就能品尝两种饭。
“好呀!”谢君峣不反对,首先给自己点一份价值两元钱的滑蛋虾仁饭,“一份吃不饱,再吃一份烧鸭饭,明珠你吃什么?”
陆明珠很快选中自己想吃的饭:“就来一份白鸡饭吧!”
轮到几个保镖,一人全点好几份。
一份?真的吃不饱。
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马上送来,先请喝茶。”
茶是很普通的茶叶沫子,用开水冲泡。
餐具、茶具和店内卫生倒是真如谢君峣所说,十分干净,连老板娘本人也是穿得干干净净,指甲剪得整整齐齐,让人心里觉得舒服。
饭做得确实不错,食材也新鲜。
陆明珠吃得津津有味。
谢君峣从自己的烧鸭饭里挟脆皮鸭肉给她,“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我还知道很多香江的美食,藏在大街小巷中,赶明儿带你吃个遍。”
陆明珠咬着鸭肉使劲点头,待咽下后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一个极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表哥,你要是真的感激我,就请我吃一碟鸡丝饭吧!我听同学说,这家小店的饭很好吃,我早就想尝尝了。”
随着声音落下,一对青年少女从门外进来。
青年是谁,陆明珠不认识,对少女就很熟悉了。
她七姐,陆菲菲。
在陆家人眼里只算得上中人之姿的陆菲菲,在外人眼里当然是个美人,明眸皓齿,唇红齿白,一身精美华贵的衣饰更给她增色三分。
反观青年穿得就不怎么样了。
白衬衫,黑西裤,很旧,过水很多遍。
不过模样儿长得好。
长眉俊目,高鼻丰额,身材颀长挺拔,戴一副黑框眼镜,更显得斯文有礼,眼里满满的都是陆菲菲,深情款款。
比不上谢君峣,但在常人中已算得上英俊出众。
陆明珠没有出声叫陆菲菲,而是回想陆家的亲戚,有哪一位是被陆菲菲叫表哥的。
想来想去,所有表哥中没有这么年轻的,最小的也超过三十岁,而且家境都不错,早已娶妻生子,不至于落魄如斯。
那就只能是四姨太那边的亲戚。
四姨太出身名门,姓柳,名叫柳如眉,但她父母双亡,又是独女,早先不想让族人发绝户财而和族人决裂,闹得很不愉快。
直到后来她进了陆家的门,四姨太娘家族人有求于陆父,登门告罪才又勉强往来。
想在乱世中保全自家,很难。
所以,四姨太的族人渐渐地落魄了,族人颠沛流离,没有继续留在上海。
正在陆明珠思索时,陆菲菲和那位青年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位置坐下,点了一份陆菲菲点名想吃的鸡丝饭和一份乳猪饭。
那位青年温柔地道:“菲菲,等我挣了钱,一定请你吃最好的。”
“现在就很好。”陆菲菲一副挺知足的模样儿。
陆明珠皱皱眉,没出声。
反倒是那个青年十分敏锐,四处打量店中布局,在看到陆明珠时,眼里显而易见地露出一抹失神,但又很快收回来,专注地看着陆菲菲。
谢君峣注意到了,对他印象不太好。
陆菲菲完全没有发现陆明珠的存在,她吃着鸡丝饭,不忘给吃乳猪饭的青年多要一份烧鹅饭,抿嘴笑道:“我吃的是你请的,现在轮到我回请你。你平时的工作很辛苦,得多吃点补一补,免得亏空身子,让我妈担心。”
“菲菲,你真好!”青年深情地道。
陆菲菲脸颊绯红,“你是表哥,又千里迢迢地来投奔我们,我当然得对你好。”
青年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感激地说:“多亏找到你和表姑,不然我和我娘只能栖身于狮子山下的纸皮屋,也没办法给我娘治病。菲菲,你就是我和我娘的再生父母,我以后一定对你好,谁都比不上。”
陆菲菲笑道:“你爸和我妈是表兄妹,你和我们不用太见外。而且,我相信你一定会出人头地,在香江挣得一席之地。”
听这样的对话,看他们的举止,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对小情侣。
陆明珠摇摇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