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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桃花开,西北地区的苦寒并没有得到缓解,冷风萧瑟,裸露在外的肌肤被冻得要脱落一层皮般。
年过半百的沈知礼一身烂裳可以清楚瞧见里头的棉絮,头杂乱,儒雅的脸经过岁月与风霜的洗礼,布满沟壑,他在原地跺着脚,试图唤醒身体的暖意,接过牛棚女人递来的扁担,费力挑起两桶牛粪,朝远处的菜地走去。
经过他身边的孩子们连忙捏起鼻子嫌弃地走开。
“臭老头臭死了!”
“赶紧走远点,臭老头!呸!”
任谁看着也不敢相信,这个正在挑牛粪的男人,是一所大学的资深文学教授。
只是这样的日子,他们早已经习惯。
江未晚在牛棚里弯着腰,继续打扫剩下的牛粪,往日优雅从容的女人,浑身狼狈,不再讲究洁癖,也能打扫臭气熏天的牛棚。
夫妻俩经过一天的劳作,回到家中天已经黑了下来,狭小的屋子仅能勉强遮风挡雨。
“也不知道以沫怎么样了,一个多月前收到北牧的来信,说他姐姐变好了,不仅把家里照顾的井井有条,还常常接济他。”
沈知礼往火堆里添着柴,火上支着个炉子,煮了几颗土豆,煮好了就着咸菜吃下去,就是晚饭了。
江未晚直皱眉:“你给北牧回信没有?让他千万别去打扰以沫,她够不容易了……要不是受我们连累,以沫那样心高气傲,怎么会嫁到乡下去。”
眼中浮现泪花,想起往事,江未晚心中酸楚,连忙擦去泪花,盯着锅不再去深想。
“我们老的怎么都行,只要他们姐弟俩好好的,盼望着这辈子能够再见一面,就好了。”
屋外寒风交加,唯有屋内的火光是夫妻俩仅有的温暖来源。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
“老沈,你的包裹我替你拿回来了,好大一包东西,快来!”
粗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夫妻俩对视了一眼,还以为是沈北牧寄来的东西,沈知礼忙去开门。
接过大汉递来的包裹,手臂一沉,确实是好大一袋东西。
沈知礼暗暗叹气。
这北牧,又寄来这么多东西,一想就知道是拼命节省下来的。
“老木,进来吃一口?”
提过东西,沈知礼不忘客套一句。
“不了,我正要回去陪老婆孩子呢,你和嫂子吃吧!”
沈知礼这才作罢,提着一大包东西返回去。
“怎么这么多东西?北牧这孩子是一点不顾自己的生活,全都接济我们了。”
江未晚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再次翻涌,止不住的心疼远在千里之外的孩子,一个下乡知青,一年到头赚的工分自己能吃饱就不错了,还得兼顾他们。
可随着包裹被打开,里头的信封引起江未晚的注意,她第一时间拿起来翻看,眼前一亮,“是以沫!是以沫给我们写信来了!”
她惊喜不已,手忙脚乱把信拆开。
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收到女儿写的信了,江未晚太明白沈以沫的心思了,不能嫁给顾晨,就等于要了她的命,甚至记恨上了沈知礼,怨恨他偷藏禁书,才让沈梦有了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