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贵夫妻俩齐齐上吊自杀,连下葬的钱都没有,留下身体不好的老人和不过五岁的丫蛋。
支书纪永福召集大家捐钱,好歹能买两口棺材让夫妻俩入土为安。
那日在村口讥讽纪长贵的人们昨夜集体失眠,个个面色憔悴,其中最为严重的就属李大婶了,她颤颤巍巍地掏出钱放进篮筐里,“这长贵他们怎么就这么糊涂呢?让人说两句能怎么,没有的事,他们怕什么啊!”
这时候说这话,也不知道是为了宽慰自己多一点,还是撇清干系多一点。
沈以沫和赵文慧都来了,她们的丈夫一个在部队,一个不方便出面,捐钱这种事,只能她们代劳了。
其他人都是一毛两毛,最多一块钱,可沈以沫和赵文慧却先后各自拿出一张大团结。
死者为大,很多时候帮死人,可比帮活人少了很多麻烦。
李梅花看了,心绞痛都犯了,这两个败家娘们,自己不赚钱就不知道来钱的不易。
李大婶看得碍眼,“可显得你们了,沈妹子不是我说你,文慧也就算了,人家丈夫能挣钱,你个只进不出的,这么大手大脚有没有为孩子想过?”
此话一出,逐一上去捐款的人齐齐把含有怒火的目光射向李大婶。
就连那日跟着说闲话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李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少说两句吧。”
要不是死了人,大家议论议论桃色传闻,还觉得很轻松愉快,可现在人都走了,他们又不是什么冷血杀手,多多少少心里都有愧疚的。
“李翠红,你个烂心肝的!”
弯着腰站在纪永福身边挨个低头道谢的赵奶奶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下去了,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李大婶脸上,拼命拉扯她的头,拖了一路,看那架势,仿佛要和李大婶同归于尽。
要知道,赵奶奶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好脾气,可兔子急了还咬人,儿子儿媳死在流言蜚语里,人都没了,这些人还不肯放过。
“啊!啊!啊!”
李大婶惨叫连连,大喊救命,“要杀人了,救命啊!救命啊!要出人命了!”
沈以沫看着,心里舒畅,一把抓过要上去帮忙的李梅花,打断试图劝架的人。
“不是捐款呢吗?大家量力而行,夫妻俩都走了,留下老人孩子,买完棺材剩下的,可以留作家用。”
处于茫然状态的众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都选择性遗忘那头的李大婶,她的家人想要上去帮忙,可媳妇觉得丢不起这个人,死死拽着丈夫不让上去。
眼看打得差不多了,估摸着也出了气,大伙儿才上去拦截。
此刻的赵奶奶就像是游戏里叠加了各种技能的角色,浑身的劲儿都用上了,加上仇恨一起,李大婶根本不是对手,脸上满是血痕,头被拽下来不少。
“还有没有王法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打我!”
脸算是丢光了,李大婶撒泼打滚,非要个公道,纪永福实在看不下去,让她儿子把她拖走了。
“村里个别长舌妇,没事干就喜欢议论人长短,这下好了,出人命了!别说打一顿,没让你们偿命就不错了!”
生这样的事,纪永福脸上也不好看,回头传出去,公社领导是要责问他的。
沈以沫冷哼一声,瞥了眼李梅花等人,阴阳怪气:“说过了,人纪瞎子就是问个草药,非不信非不信!这都新社会了,还当清朝呢?人封建女人是裹小脚,我看有些人是脑子被裹了,裹脚布在心里,不用外露都能让人瞧见。”
就差点没指着李梅花和李大婶一众人的鼻子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