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哥儿把扇子绕过铁锅,摇着折扇,把锅里飘出的香味儿,朝自己这边扇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忽而眯眼,摇头晃脑地吟起一酸诗。
“堆盘栗子炒深黄,客到长谈索酒尝。寒火三更灯半灺(音xiè),门前高喊灌香糖。”
姐妹俩眨巴眨巴眼睛,迂腐书生酸得有点掉牙。
吟诗罢,书生又陶醉地深吸一口气道:“唔!香!果真是栗子香!若不是旁边有臭豆腐摊子,这糖炒栗子得香飘十里!小兄弟要是不喊,我还真不知,你这儿还卖糖炒栗子。”
自从来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小镇,他多久没吃过糖炒栗子了?得有两年了吧!
铁锅有干净的河沙,栗子在河沙中翻炒,受热均匀,全都开了口子。
而加入饴糖翻炒,又使栗子散出焦糖的香味,让糖炒栗子闻起来香气宜人。
可谓色香味俱全。
“这位公子有眼光。”苏又夏点头,便没有不耐烦他絮絮叨叨一堆酸诗。
苏迎春再次热情招呼道:“客官,糖炒栗子要趁热吃,香甜软糯,十分可口。要不来点?”
“好久没有看到有人卖栗子,看样子颇为鲜美,不知可否先尝一个?”书生提要求的姿态十分闲适自然。
落在苏又夏耳边却是另一番风味,她怀疑道:“喂,你不会是来蹭白食的吧?先尝一个?万一你尝了不买怎么办?”
书生立即涨红了脸,折扇指着她直犯哆嗦:“粗鄙之人!粗鄙之人!”
他堂堂七尺男儿,岂是吃白食之人,何况他家境富裕!全京城都知道他们唐家乃皇商!
苏又夏的眼神儿,上下打量着他,见他羞红着一张俊脸,脸皮薄得很,倒不像吃白食。
然而他直直地指着她,说她是粗鄙之人,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没好气地翻个白眼,道:“对,我就是粗鄙之人,不过你这种高尚之人好像想吃我们粗鄙之人的东西。”
书生差点被她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消瘦的身板晃了晃。
苏又夏瞧他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家子气模样,憋不住反问:“你不知道旱灾许久,根本没几个人有栗子卖?不知道栗子涨价?不知道炒栗子的饴糖贵?不知道一粒栗子下肚能饱一天?”
苏迎春眼看第一单生意要黄了,急忙拉住苏又夏,阻止她继续口无遮拦,让矛盾升级。
她跟气急攻心的书生道歉:“抱歉啊,我二弟他还小,不懂事,说话比较冲动,希望你不要跟一个孩子置气。你可以尝尝看,这些栗子都是我们昨儿新鲜采摘,刚刚炒熟,绝对好吃。”
书生得意地朝苏又夏挑眉,接过苏迎春的糖炒栗子。
一时烫得他来回倒手,身后的老仆人见状要接过来,却被书生转身拒绝。
苏又夏正要动手夺过来,却被大姐一记眼刀子刮过来,立即偃旗息鼓。
书生把剥开的栗子往嘴里送,果真入口香甜软糯,可口至极。
他平生最爱吃的零嘴儿便是糖炒栗子,离开京城两年,再也没吃过。
这回吃上,连同跟苏又夏的不愉快都忘得一干二净。
“给我来三斤。”
话刚落,他想到这个贫瘠之地鲜少有卖栗子,下一回还不知啥时候吃得上。
“给我来……十斤。”
苏迎春和苏又夏的嘴巴张成o型,“这……你不是开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