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惊动了那只猫,它睁开眼便往桂树下跑去,蹲在树干下一片稍显干燥的区域内,一双猫瞳打量着三人。
孟园没管它,将门推开领人进去,门继续那么敞着,隐隐透出满园子的绿意。
狸花猫舔了舔爪子,又小心翼翼靠近了门槛,向里探头探脑地张望。
望了几1眼,又伸了个懒腰,在沙沙雨声中蜷缩起来,悠然地打起了盹。
“坐一会儿,我稍后过来。”
老人诶诶地应声,神情里带着些许惶恐地打量着四周,祖孙俩此时正站在一个空旷的房屋内,屋子里只有一张矮榻,几1把竹椅,一张桌子,门外便是那花草葳蕤的花园,空气里飘荡着湿润的水汽与花草的清香。
闻着那香味,渐渐地,老人便不知不觉浑身放松了下来,紧绷的心神也缓缓松懈。
他拉着小孙女坐上竹椅,慢慢便有些犯困,好像这么多天积攒下来的压力与沉重在这一刻全都漫了上来,拖拽着他下沉,眼帘一下一下低下来,不知何时便趴在了桌面上,陷入了深深的沉眠。
小孙女却不觉得困倦,反而有种神清气爽之感。
之前她还觉得身体难受,可当走进那个院子,难受的感觉就渐渐淡了,像是被空气里的花香给稀释掉了,让她感到难得的放松与舒适。
小女娃坐在那里,看一眼疲惫入睡的爷爷,又看一眼繁花锦簇的花园。
一双大眼睛清亮有神,不似往日的暗淡。
孟园走进来时,便对上了这么一双乌黑澄澈的眼,她眉眼无声弯了弯,指了指那张矮榻,压低声道:“我们不要吵醒他,现在我来为你治疗。”
小女孩也悄悄点了点头,在孟园的示意下,两眼亮亮地走过去,躺在了矮榻上。
“阿姨,您让我们找的医生原来就是您自己吗?”她小小声地说着,
似是觉得这样很好玩,两只大眼睛弯成了两抹小月牙。
孟园笑了笑,道:“是啊。”
“您会治病吗?”
“会一点点。”
“一点点?”
“对,真正要好起来,还是得靠你自己啊。”
她指尖轻轻点在了小女孩的眉心。
“睡一觉吧,等醒来就好了。”
小女孩正想说自己不困,下一瞬却有一股困意席卷而来,顷刻间将她卷入黑甜梦乡。
孟园会不会医术?当然是会的,中医的望闻问切都学了不少,但如今她给小女孩用的却并非传统治病方法,而是用自己体内的木之道蕴,催动生机去病人的体内流转,激出小女孩本身的生机。
癌症的由来是一些自身细胞的病变,变得不受控制从而抢夺身体的养分,顺带着会攻击其他的细胞以及自身的免疫系统造成身体的崩溃。
然而癌症也并非不可治愈,要么便是切除癌变的细胞,要么是想办法杀死癌细胞。杀死癌细胞的办法也有好几1种,但归根究底都不如自身的免疫系统更好用。
只不过癌细胞往往具有欺骗免疫系统的能力,所以免疫系统会对癌细胞视而不见,癌症早期也一般难以察觉,直到危害身体健康时却已经晚了。
孟园所做的就是催动机体的生机,让免疫系统动起来,去绞杀那些病变的细胞。
自身的生机增强了,敌方就变弱了,自然不堪一击。
严格算起来,这算是孟园借了她一股力,去帮助她战胜癌症,而不是一下子就将小女孩体内的癌细胞全都清除,瞬间还她一个健康的身体。
小女孩沉沉睡了过去,老人也趴在桌上睡得安然。
门口的野猫也在入睡,还打着小小的呼噜,隔着远远的就被孟园听见了。
雨水淅淅沥沥,世界沙沙作响。
下雨天,懒觉天。
孟园点了点腕上睡得尾巴都软趴趴垂下来的小蛇,将它从手上解下来,放在桌上的空茶杯里。
一落进去,小蛇就自然而然缩成了一小团。
这样的天气,可真适合小憩一场。
道人如是想着,便懒懒坐在桌边,单手支着额头,垂眼闭目养神起来。
睡梦中似是跨越了千山万里,看到一片熟悉的山,一个不陌生的小村,以及一株生机勃勃的大榕树。
榕树上坐着好些女子,凑在一起不知说着什么。树下人来人往,有人在挖掘,有人在交谈。
其中有个人很是眼熟,想了一会孟园才记起那是杜永安。
杜永安身旁还站着几1人,其中有位少女,孟园觉得颇合眼缘,不禁多看了两眼。
“唔……”
耳边传来小女孩含糊的声音,孟园悄然睁开眼。
双目清明,一梦了无痕。
屋外,雨丝仍细细密密,似要下到天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