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摇摆的榕树枝叶渐渐平静下来,仿佛被安抚一般,恢复了安然的宁静。
“唉……”
道人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冤有头债有主,我与你们相遇,便是与尔等有缘,既如此,那便助你们一臂之力。”()
雪白的纸人贴在了榕树树干上,狂风乍然四起,吹得纸人摇摆不定,却始终不曾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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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风慢慢小了,纸人从树上飘然而落,落地便长,长成正常人大小,成了个年轻女人。
纸人脸上也有了光彩,一双略微呆板的眼睛转了转,看向了立在树前的孟园。
“多谢前辈相助。”
她似是想要鞠躬,弯腰的动作却显得僵硬而笨拙。
孟园道:“纸人只能持续一夜的时间,你自去吧。”
“是。”
纸人化作一阵风,飘然而去。
孟园望着她在黑夜中惨白的身影,直到她消失不见,才低头看向腕间的小蛇。
“你可好奇?”
“嘶嘶……”
蛇尾拍了拍道人的手,似是催促她快讲。
孟园干脆寻了那大榕树的一截凸起的树根,盘膝坐了上去,慢慢道:“这个村子里的人应该做了很多年那样的生意,持续了近百年了。有一些管教不好的、烈性的女子,就会被埋在这株榕树下,那些女子含恨而死,死后化作鬼物,寄生于这棵榕树之上,常年累月下来便与树融为了一体。若是单独成鬼,反而无法存世太久,如今与榕树寄生,她们才能存活下来,现在几乎成了树灵一般的存在了。”
“树灵不得离开树木,她们便也无法报仇。我方才借纸人之躯给她们一用,便是好叫她们脱离榕树,获得自由行走的能力。”
道人言语清淡,似乎只是随手做了一件小事。
虽然于她而言,也的确是小事罢了。
这一夜,榕树村的人全都听到一阵敲门声,有人打开门一开,便见门外站着个年轻姑娘,肤色在这夜里也白得像雪,白惨惨的毫无血色。
只一双眼睛又黑得似墨,透不进一丝光亮。
“姑娘,你找谁?”
姑娘用一种呆板生硬的腔调说:“找你。”
下一秒,一双冰冷却又钢铁般有力的手掐住了那人的脖子,制止了他的求救,也掐灭了他所有的生机。
敲门声接连响了十几次,也有人察觉到异样,躲在家中不理会外面的声响,可一转头,屋内便出现一个白惨惨的人影,好似一张纸从门缝里钻进来一般,黑洞洞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自己,阴森诡异。
“啊!!!”
清晨,天还蒙蒙亮之时,纸人回来了。
纸人不曾开口,孟园也不曾询问任何。
只是起身拱手,以示告别:“这便告辞了。”
高天之上,银月逐渐隐去轮廓。天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远处的山峦间飘荡着乳白的雾气,为群山笼罩上一层缥缈脱俗的面纱。
然青山美丽,却也有藏污纳垢之处。
就如这世间,有光的地方便有暗,有是的地方便有非。
纸人僵硬地屈
()膝弯腰,伏身一礼。
“恭送前辈。”
“好好修行,往后……也许还能有得道之日。”
孟园说罢,便张口冲着静静矗立的大榕树吐出一口酝酿一夜的清气。
清风拂过,榕树在晨风中轻柔地摇摆,细微的沙沙声犹如蚕食桑叶般温柔,又好像细如牛毛的雨丝落下,打在满树翠叶上,婆娑作响。
一阵风过,纸人倏然缩小,而后又在空中化作了一捧灰烬,随风散落于地。
一如昨日坚定地走进小村一般,孟园迈着同样沉稳却轻快地多的步调,悠然地走了出去。
来时众人目光相迎,走时却只有榕树相送。
道人的心情却愉悦了许多。
似是感知到她的情绪,小蛇也垂下尖尖的小尾巴,悠闲在空中晃荡,时而打个可爱的小卷儿。
正要陷入香甜的睡梦时,忽听道人问:“小黑,昨日那纸人你要不要学?”
悠然荡漾的小尾巴尖蓦地打了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