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日子里,清音就在竹舍内潜心研习礼法和心术,青兰和月儿也是尽心尽力的服侍她,从来不出一点差错。清音从书本内看到了几千年沉淀下来的礼法精义及识人到驾驭人的心术,她隐隐的感觉到自己好像从前学过,只是因为从来没有在现实中遇到因礼法而引发的事故,所以从来不当回事。如烟和水研的死,让她看到了现实的残酷,生活中隐藏的陷阱,往往一个不当心,就会引来祸患,甚至万劫不复。
所谓人心难测。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诚不欺人,但要防人欺我。清音向青兰和月儿了解梵音阁的一切,青兰和月儿以己所知倾心相告。梵音阁表面上一派祥和,其实内里等级森严,每个人都要格守其职,不得越雷池一步,去做超出自己职权范围内的事。梵音阁赏罚分明,谁都不得违反教规,或做有恃人情伦理之事,否则就要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但有人做了有利于梵音阁发展与稳定的事,必会受到重赏。所以,数百年来,梵音阁从上至下的民众,各司其职,倒是从来没有发生过诸如动乱和仇杀的事故。
梵音阁四面是人迹罕至的高山,深谷和原始林区;梵音阁位于中部,位置高于梵音谷数百丈,其地势东高西低,西北隔着藏龙涧与萁山遥望,南面越过一道山粱就是梵音谷。梵音阁面积广达五千余亩,其中包括建筑,院落,农田,果园,旱地,草场等。梵音阁人口近三千,从阁主往下到茶园工人等,分工明确。梵音阁有健全的社会制度,一个国家所具备的一切差不多都有,从整体上看,梵音阁俨然就是一个袖珍王国。
梵音阁与外界交通完全断绝,大部份人世居于此,生儿育女,从来没有踏出过梵音阁一步。梵音阁会定期向外界派出弟子,寻访身怀异赋的年幼之人带回来,但外界之人一踏入梵音阁,就很难离开,他们必须遵守梵音阁的规定,在内学习,劳作,有成绩显着者,可以升任教坊,堂主,长老等,出人头地。
梵音阁主阁楼内,设有钟楼,禅院,学堂等,由各执法与长老分管,定期向外收揽学众,教习佛理法则和武功术数等。学习圆满的,有的留在了梵音阁,或下放民间研习;有的……其实还真不知去向。总之,梵音阁很透明,虽然不让外界知晓,但人们在这里生活,真的很幸福,快乐。
清音了解到了一切,忽然为自己的担心感到好笑,阁主夫人只是严厉的执行梵音阁的规定,自己却因为如烟和水妍的死怀恨于她。不过即使是朱雀领主的她,以后也得小心行事,以免触犯规定。
清音问:“青兰姐姐,你们可知道新教的一些典故?”
“新教,新教是什么?”青兰有些懵懂的说:“我在这里从来没听说过新教。”
清音有些咤异,先前阁主夫人提过,然后水妍也说过,而且梵音阁还隶属于新教,怎么青兰她们就不知道呢?
月儿说:“我和青兰姐姐虽然也是梵音阁的一员,但比不得如烟和水妍,我们是很难见到阁主和众位长老的。”
清音恍然大悟,如烟和水妍是阁主和夫人身边的人,而青兰和月儿不是,所以不知道一些事情也是正常的。但新教既然是梵音阁的上级,下层民众为什么就不知道呢?
这一天,清音走出竹舍,来到院中,灿烂的阳光下,一切都那么勃勃生机。清音感觉自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心中一片明净,她来到勿忘我的花埔前,因为她和青兰月儿的悉心照料,虽然勿忘草移栽不久,但勿忘我长势很好,淡蓝色的花儿如星星绽放。
清音蹲下来,欣赏着美景,呼吸着醉人的花香,心中一片愉悦。
月儿走过来,躬身行礼说:“清护法,夫人找您。”
清音起身,和月儿来到院外,桃林下,阁主夫人带着两个丫环待在树下,夫人伸手扳下一桃枝,欣赏着粉嫩诱人的蜜桃,脸上泛着微笑。她还是那么身着华贵,那么明艳动人,天姿国色但不失夫人的威仪。
清音和月儿走过去,朝阁主夫人行礼:“夫人!”
夫人放开桃枝,回过头来,打量着清音;清音把头低下,夫人说:“你还在恨我?”
清音说:“清音不敢。”
夫人说:“不要说不敢,恨就恨吧,梵音阁也不是你一个人恨我。但那又怎么样呢?诺大一个梵音阁,没有规矩,如何成方圆!总要有人担起执行法度的责任,且不能徇私,你经历的事还少,以后会明白的。”
“是,夫人。”清音躬身说。
夫人问:“礼法和心术学得怎么样了?”
清音说:“已得真谛。”
“很好!”夫人说,“你好好研习,把握精髓,以后对你会有用处的。”
“夫人。”清音低首说,“清音有疑惑请问,您可否告知清音,那天您说以后到了宫中,是什么意思?”
夫人说:“这个你无需知道,你只要清楚,认真把眼前的事做好,以后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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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不敢多问,只好说:“是,夫人。”
夫人说:“有空的时候,多练习琴音和功法,提升自己的修为。外面的世道,可没有梵音阁的平和,自己修为不够,什么时候把命送了都不知道。”
“是,夫人!”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退下吧!我还得到前面去走走,蜜桃都成熟得怎么样了。”夫人说着,一手兰花指,丫环低首,捧着其飘带,轻步往桃林内走。
清音眼望着夫人走远,忽然多少有些惆怅,便和月儿回了竹院。
又后一天,清音一人在后山,还是那片勿忘草前。她坐在草地上,看着南面山谷中展翅飞翔的一群白鹤,忽然心内涌过一丝悲情,有点黯然神伤。她的记忆,在入梵音阁前的一切一片空白,有时半夜梦回,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或身在何方;她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自己都经历了一些什么。有时,她都会有一丝冲动,想要寻回真实的自己,但那仅仅是一丝,过后又忘了,她只认为自己是梵音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