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龙摇了摇头,转动着指尖的‘乾元戒’低声道“不知道,应该不会再来了。这里实在是太远了,远到都快忘了家乡的模样。”
三藏双掌合十跟着叹息一声“阿弥陀佛,那真是太可惜了,小僧还想度化张施主心中的执念。”
“执念?无所谓了,你们佛门不是常说因果么?现如今我倒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少年感慨着,四十多年前的一段江湖恩怨,令单乐成、薛风婷二人最终没能走到一起,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可现在看来,作为‘大恶人’的陈天悟就过得好么?孤身一人身负血海深仇,为此整整谋划了二十年,整日过着藏头露尾扮演他人的生活。恐怕是生不如死吧。
杀人者人恒杀之,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三藏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阿弥陀佛,三世因果循环不止,张施主能有此番感悟,也不枉小僧一番苦心。”
“你说的苦心就是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念叨?”张子龙哭笑不得,看了眼腰间的朱红色酒葫芦,“算了,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实力不够,总有一天……”
“张施主,你心中执念又深了。”
“不说我了。”张子龙摆了摆手,“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阿弥陀佛,小僧必须立刻返回山门,把长安城生的巨变如实禀告。”三藏和尚目不斜视,“至于剩下的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同生共死了这么久,提醒你一句,无论做什么都尽量不要跟朝廷走的太近。”
“张施主此言何意?”三藏心中有些不快,口气难免就有些咄咄逼人。他们大雷音寺可是江湖正统的名门,于情于理都应该站在朝廷一方,而少年却说这种话……
“我瞎说的。”张子龙挠了挠头,自嘲一笑“小和尚,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三藏双掌合十“阿弥托佛,后会有期。”
小和尚看着少年入城的背影,良久后才转身向渡口方向离开。
……
八极门。
张子龙单膝跪地“师父,弟子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准备立刻动身返回楼兰。”
吴技虽然一脸担忧,可看向少年的目光中却充满了欣慰“咳,是该回去了,明天你去账房支二百两银子当做路费。下午就有北去的海路商人,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弟子谢谢师父好意,可弟子并不缺钱财,还是省下来给门派里添置些兵器护具吧。”
“不用了,为师年事已高,准备过几天就退隐江湖。”说完声音变得十分沧桑,“八极拳本身就是走刚猛路子的小众拳法,比不得太极门那般大红大紫。忙碌了一辈子,也该歇歇了。”
张子龙心中颇为诧异,因为他知道吴技极为看中‘八极拳’的传承,甚至过了自己的生命。什么退隐山林之类的鬼话,如果不是老者自己说的,张子龙甚至相信,老头能一巴掌把说出这个论调的人给活活拍死。
“能让师父做出这种决定,弟子想知道其中到底生了什么?”
“没什么!”吴技的眼里充满了唏嘘,“能在最后教出你这般弟子,为师已经很知足了。你在武举擂台上亲手打败了洪文敏,别说有多提气了。”说着指着桌上银盘,“这是为师给你准备的出师礼,收下吧。”
张子龙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实在想不到其中缘由,只能暂且放下。苦笑一声“别,师父您倾囊相授传我技艺,拜师礼都还没给,怎么还能要师父的东西?”
“啪~”吴技拍案而气,等着眼睛看着少年,“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如此婆婆妈妈算什么好汉?还是说,你是家大业大,嫌弃师父给的东西上不了台面?”
“怎么可能?那……徒弟就却之不恭了。”张子龙起身抱拳深鞠一躬,拿起银盘中的一副黑色拳套后有些惊讶,“这是?”
吴技捋须笑了,满脸的骄傲“登峰造极,此手甲就名为‘登峰’,是为师的师父,也就是你师爷所传。是件极其罕见的异宝,不惧水火刀兵,戴上后不光气力大增,甚至对武者真气乃至于天地之力都有克制作用。”
张子龙看着手中不起眼的拳套,倒抽一口冷气“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登峰’随为师游历江湖五十年,闯下了偌大名号,绝对居功至伟。希望你以后不要埋没了它,不求什么扬名立万,只要你能在闲暇时戴上它打一套八极拳,为师就知足了。”
张子龙越听越不对劲,最后直接开门见山“师父,到底出了什么事?”
吴技看着少年那双明亮的眼睛,沉默良久才长舒一口气“宁王反了,扬州的梁王也不老实,前些日子遍邀各门派高手,整日里花天酒地收买人心。为师本不愿意淌这趟混水,可……咳!!”
“是不是有些师兄弟耐不住想要帮扶梁王?”
吴技点了点头“以翟元为,大半弟子都愿意替梁王做事,所以为师决定解散八极门,带着你大师兄归隐山林。这‘登封’,留在我这就是浪费,还不如传给你。”
大仇得报的陈天悟。
野心勃勃的蒙国人。
已经独掌皇权的武瞾。
还有各怀心思的天下诸侯。
盛世大唐,已然风雨飘摇!
张子龙在脑海中把局势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最后面沉如水的点了点头“师父,还是你眼光高明。现在局势波云诡谲,仓促站队将来定然祸及师门。”
吴技闻言非但没开心,反而有些失落“又……该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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