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无论凉州营的兵卒还是康州军兵卒,似乎都已忘记了自己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
……
炙烤着大地的烈阳渐渐退去,黄昏的余晖浮现在眼前。夜幕,已临近。
关门未破,城头未失。
“叮!叮!叮!”康州军的中军方阵中传来了一阵阵尖锐的金锣声。
定平关城坚,凉州营兵卒更是悍不畏死。无奈,宇文逸深深叹了口气,只能鸣金收兵。
康州军残破的军旗,在微风中无力飘摇,时不时的出瑟瑟声响。
城关下满地都是破损的兵器和碎裂的盾牌。破败不堪的尸体,倒在战场的各个角落。
整个定平关前的千丈之内如同一片废墟。
宇文逸抬眼望去,康州军的兵卒们大多眼神空洞地瘫坐在地上。
他们的战甲残破不堪,上面沾满了血迹和烟尘,似乎能与这破败的战场融为一体。
远处,一个步卒营的士兵,紧紧握着手中的断刀,手指因过于用力而大片白。他的脸上满是烟泥,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恐惧和迷茫,绝望与无助充斥着整个内心。许是还未从先登之战中回过神来。
“哎。”宇文逸策马缓行,来到那名兵卒面前。“你是哪一营的?”
该步卒缓缓抬起头来,干涩的喉咙说起话来有些口齿不清。“小…小的是步卒四营的。”
“小兄弟,回营了。明日还要继续,争取活下来。”宇文逸微微摇头,准备离开。
“没有营了。他们…都死了。哈哈!步卒四营的人全都死了。哈哈…只剩我一个……”说完,该步卒疯狂大笑起来。
看着眼前疯狂大笑,满地打滚的这名士兵。宇文逸眼眶微红,几息之后,一枪了解了他的生命。
幸存的兵卒纷纷互相搀扶着,艰难地在战场上挪动,他们步伐踉跄,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这些战活下来的人,大多身上布满了伤口,鲜血不断渗出,眼神中充满着痛苦和疲惫,仿佛生命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地消逝。
一些重伤的兵卒更是躺倒地上,因痛苦而扭曲着身体,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眼神中满是对活下去的渴望,却又渐渐变得黯淡无光。
秋风吹袭黄沙,扬起尘土纷飞。
定平关城之下,早已阵亡的兵卒,静静躺在那里,有些双眼紧闭,表情痛苦;有些嘴巴微张,似乎还在呼喊着什么。
用以攻城的器械,大多也已损坏,云梯,井阑倾斜的歪在一旁,上面布满了刀痕和箭孔。远处,冲车的铁鞍之下还冒着滚滚浓烟,投石车的绳索也早已经断裂。
“呼……!……撤军!”宇文逸长叹一口气,脸上满是无奈的表情。此战的损失之大,远远过了他的预期。
……
随着大军6续退去,夜幕也缓缓降临。
战场一片死寂,硝烟覆盖着整个定平关的内外。
魏冉来到哨塔之上,眺望着远方。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仿佛连风中都夹带着死亡气息。
定平关内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被投石车击中的地方,砖石破碎,城墙上满是血渍和战斗的痕迹。
凉州营这一战同样损失惨重。士兵们靠在城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疲惫。
后勤的兵卒拼命救治伤者,看着那些因重伤而亡的战友,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悲痛。
因守城而阵亡的兵卒,尸体散落在城墙和城内的各处,有的身形已然扭曲,有的尸体早已残破不堪。
暗红的血迹,遍布整个定平关城墙之上,破损的凉州营大旗在风中无力晃动。关头亦是满地残尸,各种兵刃随处可见。
夜幕下,几只乌鸦盘旋着,出凄厉的血啼,让这定平关内更增添了几分萧瑟。
魏冉缓缓走下哨塔,看着关内哀嚎的兵卒,他眉头紧锁,心力憔悴。这还只是宇文逸攻城的第一日,便损失如此巨大,他们真能坚守待援吗?
看到魏冉走来,许多兵卒,即便已瘫倒在地,依旧开口见礼。“侯爷!”
魏冉眼眶湿润,轻声回道:“你们,都是好样的。都是我大周最值得尊敬的人,国家会记住你们,陛下会记住你们。”
言罢,魏冉来到一个身形瘦弱单薄的兵卒面前,缓缓蹲下,帮他整理着破烂的衣袍。“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回侯爷,小子叫李二牛。”
“多大了?”
“侯爷,小子一十有四了。”
“你父母尚在吗?”
“阿母已经走了。阿爹随您夜袭康州军大营,阵亡了。”
闻言,魏冉长叹了一口气。“二牛,你家中可还有兄弟?
李二牛顿时泪如雨下,指着城墙下的几具尸骸,用力摇了摇头。“啊哥们……都死在那里了。”
魏冉瞳孔微微缩紧,拍了拍李二牛的肩膀,随即站起身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魏冉的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