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冯家的管家,冯二很清楚自家老爷是一个怎样的人。
见利忘义、刻薄寡恩、喜怒无常……
这些词,每个都能在其身上找到恰如其分的诠释,尽是些血淋淋的例子。
冯二不仅是冯文宇的族中兄弟,还是为其创下如此一番家业的元老之一。
而他得到的奖励,也不过只是当上冯家的一个管家罢了,每天还都过得如履薄冰。
今天被杀的那个张狗儿,也和冯二一样,都是冯文宇起家时的元老成员。
本来,他以为就算张狗儿犯了错,可念及往日的情分,挨顿毒打再把钱还上,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带人取“贼奈何”的工夫,张狗儿的尸体就被人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兔死狐悲,乃人之常情。
看到张狗儿今日下场,他没法不去想要是自己未来也恼了那冯老爷,会不会也落得个如此结局。
而当一个人怀有别样心思的时候,风声鹤唳一些,也就在所难免了。
因此,当冯文宇在卧室里说出那句“干得够麻利的”,冯二表面上虽然无事,但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
什么叫“干得够麻利的”?
会不会有那么一种可能:冯文宇觉得既然大晚上干活都如此麻利,等哪天他不在家时,冯二这个管家也能很麻利地起出其它藏银,然后带着钱财逃之夭夭?
当时,冯二心里就升起去意。
接下来,冯文宇让他暗中监视那两个家生子去府城送钱,则给了他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穷家富路,他怎么也得带上点盘缠才好远行。
可就在他悍然射杀两个奴仆,又检查了一下散碎银块有无问题,马上就要直奔城关而去的时候。
甫一起身,他便感觉一阵异样:半边身子都有些僵硬,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喉咙肿痛得不出声音。
冯二骇然地抬起刚刚摸银子的那只手,只见这手的掌心多出一块块的溃烂瘢痕,手指都已呈青紫颜色,指关节也僵硬得无法弯曲。
“中毒了!”冯二目眦欲裂。
一点幽幽之声从小巷的阴影中传来:“那堆银块上面应该是涂抹了毒汁,只有达到九品‘练皮’的武者,触碰它们才可保无虞。这还真是……巧了么不是?”
“谁?”
冯二又惊又怒,却因喉咙肿胀,最终也只能出些许喑噎。
只不过,他也不愿就此坐以待毙,所以就用尚还完好的那只手臂,偷偷摸向挂在蹀躞上的那只手弩。
单手给这小号手弩上弦,对旁人来说或许有点困难,可是冯二毕竟用它用惯了,自有其……
嗯?
冯二摸了个空。
原来,就在他刚刚弯腰拾掇银块的时候,藏在阴影里的人就将他的手弩取走了。
“能悄无声息取走我的手弩,这人多半也能悄无声息取我性命。”冯二心中大骇。
事实证明,他害怕是对的。
因为就在冯二这么想的一瞬间,一把如一泓秋水般的精钢横刀,已然就洞穿他的心脏。
那持刀之人在刺入之后,手腕还用力一拧,干脆利索地取走了冯二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