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洛秋摇头轻笑,然后惊诧地说:“以前只道是传说,想不到江湖中真有此技,姑娘当真好本事。”回神又说:“姑娘,我们用过早饭,快去山上寻你养的小鹿,待得寻到,我还有要事在身呢。”
杨黛儿翻个白眼,笑嘻嘻地说:“你真是块戆直的柳木头,信以为真,哈哈哈,那是跟你闹着玩的呢。”柳洛秋板起脸说:“那既是这样,你我互不相欠,用完饭,你我各行其道。”似又回想起什么,忙问:“哈麻不是你父亲么?”
杨黛儿低头嗫嚅地说:“那老东西平素倒是蛮疼我不假,但可不是我生父,我跟你一样也是汉人,以后慢慢说与你听吧。”忽抬起头又撅着小嘴说:“我也没地方可玩,你带着我不好么?只是作个伴,大不了以后不跟你玩闹就是了。”
柳洛秋望一眼杨黛儿说:“可是男女有别,你我同行多有不便。况且我要去括苍山寻一人,路途遥远,姑娘还是早些回家吧。免得你爹娘挂念。再者你爹乃是…”杨黛儿观柳洛秋略有忧虑,忙接过话头说:“不妨事,不妨事,你我一路可兄妹相称,游山玩水有个伴解闷不是甚好么?我知你心中所虑,如今天下动荡,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本姑娘行事向来是玩当然之乐,鲜克有终于我也只是一种心情’。你我又何必执着于这尘世间的过眼云烟呢,岂不闻:‘人生在世,有所玩,亦有所不玩’。”
柳洛秋听到此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无奈般摇头亦不言语。心下却想:“这些透着纯真的戏语中却也有一些人情世故的歪理,只是总觉跟她年龄有些不相仿。”此念头掠过脑际,思绪游离亦无据析解。想到这里不自觉间摇了摇头。
杨黛儿看出端倪,追问:“你为什么摇头,快说,不许骗我。”
柳洛秋无奈地笑了笑,说:
“没什么,只是,嗯,遇见你嘛,觉得周围的人看起来也变得滑稽了。”
杨黛儿轻盈地走过来,纤细的手指揪着柳洛秋的衣服,微微侧着头,那明亮的眼眸中满是俏皮地说:
“咦,一个大男人,你居然有两个酒窝呢,来,躺下我往里倒一杯酒试试。”说完,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柳洛秋先是一愣,随后不禁哈哈笑着说道:
“嗯,你也太调皮了。”
杨黛儿听了,那白皙的脸颊微微一红,犹如天边的晚霞,她那灵动的眼珠滴溜溜一转,接着说:
“你笑什么?对了,我也读过一些诗词,只是都是些皮毛而已。昨夜我难眠时翻看随身带的一本诗集,其中有一句‘碧海青天夜夜心’,你帮我解说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呀?”
柳洛秋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笑着回答:
“我帮你拿包裹,咱们下去吃完饭就上路。”
二人边说边开始往楼下走。柳洛秋在前,杨黛儿跟在后面,她蹦蹦跳跳的,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突然,杨黛儿快走几步,一下子挽住了柳洛秋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哎呀,走这么快干嘛呀。”柳洛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放慢了脚步。杨黛儿歪着头看着柳洛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一路上还时不时地对柳洛秋扮个鬼脸,或者轻轻掐一下他的胳膊。柳洛秋也由着她闹,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快到楼下的时候,杨黛儿松开了手,蹦到前面,转过身来,对着柳洛秋做了个鬼脸,然后跑开了,柳洛秋摇摇头,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楼下,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给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杨黛儿伸了个懒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看向柳洛秋,说:“哎呀,终于下来啦。”柳洛秋微笑着点点头,眼神中满是对杨黛儿的宠溺。
柳洛秋心里暗自思忖着:她爹可是元廷高官,如今这时局动荡不安,说不定以后真的会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心念至此,随即笑着说:
“那好吧,只是你行事有时候真的有些有违纲常,万不可再这样惹事生非了啊。至于诗词方面,在下其实也只是粗劣地知晓一些,实在是不敢妄言。”
杨黛儿听了,嘴巴微微一撅,有些不满地说:
“哼,人家哪有行事有违纲常呀,你可别乱说哦。”随后又抿嘴一笑,那笑容如春花般灿烂,“好吧,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不乖啦,等你多了解我一些就知道了,嘻嘻。”
二人用完早饭,杨黛儿蹦蹦跳跳地去得府衙,掏出了自家府中那精致的令牌,扬起下巴,对那达鲁花赤说要两匹骏马代足。那官员见了相府令牌,赶忙唯唯诺诺地哈腰:
“正好前日缴获两匹,一匹曰:御风,一匹曰:纤离。”然后忙不迭地差人牵来。只见一匹是鲜艳的枣红,另一匹则是雪白无杂色,宛如天边的云朵。出得外面,杨黛儿将那白色骏马的缰绳轻轻递予柳洛秋,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说:
“喏,这匹赫赫有名的御风就交付于你了哦,而我呢,就骑这匹纤离好了。”
此时,那两匹马儿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兴奋情绪,长长的鬃毛在风中肆意飘动,它们高高地扬起头颅,出阵阵激昂的嘶鸣声。
柳洛秋脱口赞道:“好马儿,有这两匹马儿代足,途中轻松多了,想不到你还有此等本事。”
杨黛儿秀眉轻扬,颇为得意地说:“这算什么,就是要他的狗头,谅他也不敢有违。”
柳洛秋略迟疑地说:“只是,此去临海千里有余,你当真要去么?”
杨黛儿眉头微蹙,回说:“我可没那么娇嫩,你放心吧。这次出来原就想着多去些地方,长长见识。不过呀,我读书很少,妈妈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总得占一样吧。”
二人飞身上马,出得城来。
杨黛儿说:“你也不言语,好闷哦,给我讲个故事好么?”
柳洛秋想起林汐瑶当初给他讲过的事迹,就娓娓道了起来。杨黛儿听着听着,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起来。她若有所思地问柳洛秋:“洛秋哥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呢?”
柳洛秋说:“嗯,这个嘛,是早年从听一朋友处听来。”
天空一声鹰啸,杨黛儿只觉自己像在水中刚露出水面似的,说:“啊,这天真够闷热的,你别讲了,我好渴了,想一人在这树下歇息一会,你去帮我去找点水喝可好。”
柳洛秋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也不知是哪里不对。他无精打采地自去找水,不一会从溪流处打了一竹筒清洌泉水而归。
在接下来的数天之中,杨黛儿仿若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有些沉默不语了。
这天途经至一处幽静的山谷,柳洛秋的雪白骏马御风静静地立着,它的身姿高大而优雅,宛如一尊活生生的白玉雕塑。每一缕毛都纯净得如同新落的雪片。御风偶尔轻摇它的头颅,颈间的铃铛随风出悦耳的叮咚声。
与此同时,杨黛儿的枣红马纤离在旁显得有些焦躁,它的眼睛里闪烁着机敏的光芒,蹄子不安地刨着土地。突然间,纤离似乎感应到了御风的异状,它转过头,与御风目光交汇。两匹马似乎在无声中交换着某种信息,然后,纤离骄傲地昂起头,出一声响亮的嘶鸣,御风也毫不退让,紧接着出回应的嘶声。
紧接着,它们开始在山谷中尽情奔跑,纤离的步态轻盈而优雅,御风则展现出它的力量与度。它们互相追逐,彼此嬉戏,尘土在它们的脚下飞扬。
两人驻马,翻身而下。柳洛秋满含关切地凝视着杨黛儿,轻声说道:“近日,你似是心事重重,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舒缓一下心情,如何?”
杨黛儿回以浅笑,微微颔:“那便来斗草吧。胜者有权轻踢对方臀部,不论结果如何,都不得有异议。”
柳洛秋听闻,跃跃欲试,兴致盎然地回应:“好主意,就依你所言。”
不多时,两人各自采集了草叶,开始比试草叶的韧性。杨黛儿心思缜密,连赢三局,柳洛秋的臀部也接连遭了三踢。第四局,柳洛秋总算扳回一城。然而,第五、六局他又接连败北,正当杨黛儿准备再次踢他时,柳洛秋突然捉住了她的脚踝,拉着她在草地上奔跑。杨黛儿单脚跳跃,试图跟上他的步伐,同时挥动着手臂,焦急地喊道:“喂,你这家伙,怎么可以如此顽劣,不要脸的,快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