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楚敏接着说:“你太爱使性子,说是娘亲这个姓氏配你名字好听,要用到十八岁。你爹生你气呢,不让给你这些小礼品呢。不过,别怕,我看得出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个的,快去沏茶吧。”
不久,赵曼盈已沏好茶,放在桌几上。
她眼珠一转,小嘴一努,似想到什么:“周师父老嫌我不用功。被我吵得嫌烦,终于前两日下山去云游了,说是给七霞岭的师伯再觅一个男弟子,一来帮着做些粗活,二来师伯也不闷。嘻嘻,这下我跟做饭的那丫头能一起好好在镇上玩个痛快了。”
她脑袋一歪,又嘟嘴道:“师弟的《般若永清剑法》跟《青冥剑影破》我所不及。我爹偏心。”
柳洛秋执起一杯茶水,先行递给师娘后,方自取而轻啜。
放下杯盏,他说:“师妹的武功一向不弱,轻功暗器更是胜我一筹。”
赵楚敏看看她,欲说什么,随即又摇摇头笑了笑,端起茶来轻轻啜着。
赵曼盈喃喃念叨着:“世间男子悦耳之言,切勿尽信。但凡言之凿凿者,皆以穷阴阳造化者自居。”
话锋到此,头却转向她娘:“娘亲,师父曾对我说过此话,她为何贬公于男子,甚是不解。”
柳洛秋心忖:“那周女侠见过数次,称之佳人也不为过,只是眼神感觉怪怪的。跟常去跟娘亲说话的几个妇人颇有出入,还是不插言的好。”遂欲语而止。
赵楚敏一丝苦笑面际一闪而过:“周师父的话,你日后自会明白。对了,你每每怪你爹,非他不疼爱于你。他的武功实不宜你修练,过于刚阳,心法上女子有不足之处,修习难以见长。”
赵曼盈说:“那都是爹爹的偏袒之词,不过呢我周师父教我的武功,假以时日定当胜过这笨师弟。嘻嘻,轻功嘛,师弟还得勤于修练,一会去比比看他有长进没有。”
柳洛秋说:“差点忘了,适才山脚曾遇师父去往集市,令弟子书写永字八十一遍,不敢有违。”
赵楚敏微微一笑:“你自去修习吧,我跟你师妹说会话儿。”
柳洛秋轻手轻脚地进入房中,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他没有去拿笔墨纸砚,而是依照师父的教导,盘腿坐下,双手放在膝上,闭上双眼。他的呼吸逐渐平缓,内心开始默默诵念碧阳神功的口诀,渐渐进入了一种虚空宁静的境界。
他所习的《般若永清剑法》是张樵苏参照《上清大洞真经》所悟出,其中“永”字共有八画,涵盖了汉字的所有结构,因此这套剑法的大宗共有八式。剑法的精髓在于随性而,完全依赖于个人的悟性。
传说中,东晋时期的大书法家王羲之曾花费数年时光,专门练习写“永”字。唐代书法家李阳冰也曾说过,这八画的笔法可以通晓一切书写的道理。
柳洛秋将《青冥剑影破》与心中默写的“永”字相结合,每一式都以一种意念真知为中心。
第一式“青龙出海”,以意念凝聚剑气,形如青龙出海,威力巨大;第二式“白虎下山”,剑势猛烈,如同猛虎下山,势不可挡;第三式“朱雀焚天”,剑气如火,犹如朱雀展翅,焚烧一切;第四式“玄武守空”,以静制动,如同玄武守空,稳固如山;第五式“麒麟踏云”,轻盈如云,如同麒麟踏云,疾无比;第六式“苍鹰击空”,剑势高远,如同苍鹰击空,锐不可挡;第七式“凤凰涅盘”,剑气犹如凤凰涅盘,充满无尽的生命力;第八式“神龙摆尾”,集前七式之大成,剑势变化莫测,如同神龙摆尾,威力无边。
随着每次修习,他对于这些真知的领悟逐渐加深,真知光华也随之增强,从而提升了他的剑法修为。
他清晰地记得师父曾经说过:“当《混沌灵诀》的真知光华强大到一定境界之时,就能本能地吸纳天地万物间无形的真气为自己所用。但能否达到这一步,还要看个人的天赋和造化了。”
赵楚敏站在廊外,声调微微压低,对赵曼盈说道:“你外祖父曾是蒙古的大将,娘亲当年随你外祖父效力于朝廷。我凭借着自小习得的一身武功行走江湖,后来遇到了你爹。昔年,你周师父曾对你爹有情,但你爹心里只有为娘一人。”
说到这里,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历经一些纷争之后,我们便隐居于此。”
赵曼盈露出诧异的神色,怔怔地沉默了半晌,然后说:“娘亲,晚上你可以细细讲给我听吗?”
赵楚敏笑了笑,无奈地说:“你这丫头,真拿你没办法,总爱寻根究底。”
她稍微沉思了一下,接着说:“嗯,你长大了,也该让你知道这些事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柳洛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赵楚敏微笑着对他说:“你们两个去林中练习轻功吧。”
这句话像是夫妻俩之间某种默契的约定。
柳洛秋早就感觉到,张樵苏夫妇对待自己似乎比其他徒弟更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自从他开始懂得男女之情,对赵曼盈也曾有过一些遐想。但那些只是年少轻狂时的一闪而过的念头。
他自己大多时候不苟言笑,而赵曼盈却比他多了一份朝气,喜欢热闹。随着时间的流逝,加上他内心的傲气,总觉得师姐给他的感觉就像海市蜃楼般遥不可及。每次两人独处的时间稍微一长,赵曼盈也会觉得不自在。她会找借口跑下山去玩,没有新鲜事玩了,她宁愿去逛集市。有时也会给柳洛秋捎些好玩的东西,但心里只是一种很平淡的自然感觉,就像给哥哥送礼物一样。两人心里都明白,于是便以兄妹相待。但这一切张樵苏夫妇何曾得知。
在林间的练习结束后,赵曼盈笑嘻嘻地对柳洛秋说:“师弟,你这根木头怕是追不上我的。今天咱们就练到这里吧。我得先回去帮娘亲摘菜了。哎,你今天在山上吃饭吗?”
柳洛秋回应道:“不了,我也要下山了。我回去帮娘亲做点家务。”
两人便一同回到云齐阁。张樵苏已经在家,他笑容满面地询问两人练习的情况。赵曼盈只是抿嘴一笑,没有回答,因为她的轻功并非出自她爹的教导。柳洛秋则详细地向张樵苏汇报了自己的练习心得,然后像往常一样,挑起一担枯柴,下山回家。
随着时间的流逝,柳洛秋心中对林汐瑶的思念日益加深。他以探望姑妈为由,决定前往渔梁古镇。
抵达渔梁古镇后,柳洛秋现一切都已经生了变化。他按照林汐瑶曾经给出的地址寻找,但街坊邻里对他并不熟悉,误以为他是来惹事的人。一位街坊摇了摇头,指向一片废墟说:“听说他们家不知怎么招惹了山贼,你看看那房子,一家子人都已经不在了。”
柳洛秋听后,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独自一人走到当日与林汐瑶相遇的竹林,坐在那里沉思良久。他心中充满了悲伤,回想起那日的情景,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那日,阳光透过竹林的缝隙,洒在林汐瑶的脸上,她微微一笑,如春风拂过柳絮。柳洛秋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从未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一个人的存在。然而,如今这一切都已化为泡影。他坐在竹林中,手指轻抚着地上的竹叶,心中默默祈祷着林汐瑶的安好。坐了许久,他终究无法释怀,只得悻悻而归。
回到家中母亲问他为何郁郁寡欢,他只沉默不语。每日间只知上山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