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屋内,一八十左右的老汉早已坐在那里。老人虽耄耋之年,但神清气爽,白眉炯然。他向柳洛秋伸手相邀入坐。
老婆婆欣然地说:“老头子,有客人来了,准你喝点酒,我去拿。”
一碗粥,两个青菜,一盘清炒野山鸡,一老一少边饮边聊。
经老人解说,原来这里就是蜀山。昨夜奔行,离城已有二十余里。
老人见柳洛秋神情恹恹,问:“观少侠气色欠佳,是否有什么烦心之事?”
柳洛秋踌躇片刻,把前来救阿白父子的事,细细叙述给老人听。
老人略微沉思后说:“这元廷暴政,强征劳役,着实可恨。嗯,你把那阿塔海书信可否借我一观?”
柳洛秋赶快从怀中掏出递上。
老人看完后说:“老太婆,取笔墨来。”作个手势示意柳洛秋近前一些,耳语一番,把刚写完的一信笺递于柳洛秋。
柳洛秋细细看了一遍,眼睛一亮,恍然大悟说:“明白了,妙!老人家真是高人,这字迹跟阿塔海的简直一般无二,晚辈是分不出来。”
当夜幕降临时分,柳洛秋再次向两位老人道谢后,便告别他们,继续前往庐州。
夜色渐深,柳洛秋背靠着一棵雪松,等待着什么。他仰望着星空,轻轻啜饮着葫芦里的酒。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留下一道细长的光迹,转瞬即逝。一名军卒吹着口哨,走向几步外的树丛。柳洛秋悄然靠近,迅出手,轻触那军卒的腰部,军卒缓缓倒下。他将军卒拖入树丛,换上了军卒的衣服。
之后,柳洛秋悄悄地走向阿力麻的帐篷,偷偷窥视内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阿力麻正趴在酒桌上沉睡。柳洛秋悄悄进入帐篷,走到睡榻前,将一封信塞入枕头下,然后悄悄退出。
最后,他朝着灯火通明、守卫最多的主帐篷走去。
“站住,干什么,怎么乱窜岗位?”帐篷前的护士大声喝问。
柳洛秋低头回答:“小的有要紧急军情禀报韩大人。”
“让他进来。”帐篷内,正在书写的韩嘉纳闻声说道。
柳洛秋进入帐篷后说:“前一阵子,我见到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前往阿力麻的帐篷,我便跟过去巡视了一下。原来是有个人给阿力麻送信。送信的人离开后,阿力麻看完信,就把信藏在了枕头下面,还自言自语说快要大财了。离二更天还有一会儿,他打算少喝点酒庆祝一下。我觉得这件事有些可疑,所以就赶紧来报告给大人。”
韩嘉纳回答道:“哦?他并没有向我汇报过这件事,我们一起去看看就能弄清楚真相。”
韩嘉纳走出帐篷,召集了帐前的护士和其他人员,低声交代了几句,然后进入阿力麻的帐篷。
两名护卫已经将亮闪闪的刀刃架在了阿力麻的脖子上。
阿力麻猛然惊醒,感觉到脖间有利刃,不敢轻举妄动,愕然问道:“韩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韩嘉纳走到床前,伸手到枕头下摸了摸,果然找到了一封信。信上写着:
“阿力麻贤弟如晤,之前朱光卿与我二人商议之事,一千两黄金已差人送到,他日你我二人各取一半。一千马匹他也已着人秘密赶走,逢此乱世,万丈迷津。唯有钱财方不负人,今冒此险,为兄觉得值。另外,今夜朱、聂二人集兵数千于城东树林,三更时分欲夜袭韩嘉纳。到时记得韩夫人先留于为兄把玩几天,哈哈。知你善饮,切莫误事。望弟善自保重。阿塔海手肃。”
韩嘉纳看完信后,气得胡子都直直翘了起来,怒斥道:“你不要再狡辩了,原来真是你兄弟二人跟乱党交往甚密。给我砍了这叛逆之人。”
一切生得太快,阿力麻还没来得及张口辩解,劲酒过后体内本就气血翻涌,刀锋划过,一股鲜血从阿力麻脖颈喷射而出。
“留下几人看守这些劳役,其余人等跟我去往城东。幸尔这位忠于职守的小兄弟及时报告,不然令其得逞,只怕我等可是祸福未知啊。打赏银子一百两。”柳洛秋接过银子,再三称谢。
随着韩嘉纳一声令下,数百戍军手持火把熙熙攘攘向城东方向而去。
柳洛秋待得军队远去,持剑在手,纵身上前,“唰”的一声,围桩前一军卒应声倒地。另外四人迎面持刀扑将上来,柳洛秋知道情况紧急,直接启用剑法中的攻击性强的刺杀招式,一式掇碧柰花,另一名军卒又倒了下去。顺手砍断围桩护栏上的铁锁,说:“阿白快去牵几匹好马。”梁伯跟阿白闻言,立即快步跑去马棚牵了三匹良驹,栅栏里面其余人等也早已跑了出来,有几个向远处跑去,有两人扑向一名军卒,另外几名军卒武功也自一般,柳洛秋挺剑刺杀,倒在了地上。伸手在阿白腰间微微一提,阿白跃上马背,仨人纵马急驰。
倏地,那马前蹄扬起,一声嘶鸣。空中飘落下两人,挡在了马前,挺刀向阿白、柳洛秋分别砍去。原来韩嘉纳等去到城东方知中计,先行命两个贴身护卫赶了回来。这俩人武功一流,但柳洛秋剑法神奇,只是根基尚浅。情急之下挡了一剑,迅捷地又攻向砍向阿白的人。此时另一护卫趁机又向柳洛秋胸前刺来。“飖眄九虚”第八式,这是般若永清剑法最后一式,虽尚不熟练,但柳洛秋知道此招凌厉。果然那人没躲得过,一剑穿喉。
身后忽听“啊”的一声,回头一看,梁伯手捂胸口倒地,原来那一名护卫持刀刺向阿白之时,梁伯拉了一下阿白,自个被刺了个正着。柳洛秋大惊之下,定住心神依旧使出适才那招剑法刺出,那人挥刀来挡,突然,眼神中忽现惊恐之状。他从未见过这么出乎意料的诡异剑招,缓缓向地下倒去。不远处人声鼎沸,韩嘉纳的军队在靠近。阿白抱着父亲,早已泪流满面。柳洛秋急忙喊道:“阿白啊,现在可不是哭泣的时候,快走。”双手运力提梁伯于马鞍之前。阿白也上得马来,二人借着夜色向南急驰,路上只稍作歇息用些酒饭,昼夜兼程。这日晚间终于赶回敬亭山。
柳洛秋母子俩极力宽慰阿白他娘,第七日安葬了梁伯。阿白并没有哭,每日里怔怔呆,感觉很是迟钝。这一日跟母亲说要去参加郭子兴的红巾军,母亲怎么劝说也无用,只得帮他收拾行李,阿白自挥别母亲向濠州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