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声说:“你也唱一吧,唱了再睡,好不好?”
她那让人无法拒绝的语调,让他觉得这是他的一项使命,无论如何也得硬着头皮迎合这里的习俗。他干咳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那边不像你们这里,人人都会唱山歌。不过,小时候常听我娘唱一歌,我试试看还能不能记全。别笑话我。”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乡愁和童年的回忆。
她在屋外轻声笑着:“我们这里最不会做的事情就是笑话客人唱山歌,你就放心大胆地唱吧。”她的笑声如同清泉,洗涤着他的不好意思和紧张。
“风儿清,笛声儿渺,山谷的小鹿儿往家跑,泠泠的湖水映绿叶哟,蝴蝶飞啊云儿淡,小鸟的歌声点亮黑黑的大眼睛,回家的小路红通通……”他的歌声如同一缕春风,轻轻拂过她的心田。蓼妤嫣轻轻鼓掌,称赞道:“真好听,真可爱。”她心中明白,之所以说“真好听”,是因为他的歌声中有着一种无邪的童真,那是他内心深处最纯净的部分。他的歌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故事。窗外,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他伴奏。月光洒在房间里,照亮了他的脸庞,也照亮了她的心。
她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他的歌声,想起了自己的梦想,那些美好的憧憬在她的心中闪耀,恍若回到了童年的时光。
他的歌声渐渐停歇,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宁静。她轻轻地说:“谢谢你,你的歌声。”他微笑着说:“不客气,我很高兴能够为你唱歌。”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喜悦和满足。她轻轻地说:“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有机会在一起唱歌。”他长吁一口气说:“我也希望,对了,你喜欢诗歌吗?”
“牧师的女儿,芙丽德利凯·布利翁,好像一朵野地里让人喜欢的蔷薇花,你让我爱恨交加却不能吻你的眉头。你稍微昨夜的困顿,惺忪在晴朗的梨花处苏醒。”楼晋秋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她在外间听着,脸上不觉有些热,带着一丝羞涩,轻声地问:“你在说什么呢,真是的,听的人心里怪怪的。”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唉,没什么怪怪的,这是德国诗人歌德的诗歌。”
“哦,原来是诗歌啊!”她感觉脸上的热度已经扩散到了耳朵根子。她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你继续念吧,听起来很好听。”她接着说,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她仿佛被他的声音所吸引,无法抗拒。
他继续朗诵着:“光像镜子,与太阳争宠,你敷的是天使的脂粉……”
她听着听着,渐渐地进入了梦乡,那晚她梦见自己在开满芍药花和山茶的山谷里漫步。周围是绿意盎然的山谷,空气中弥漫着花香。
次日拂晓,楼晋秋听到外面锅灶轻微的声响,那是那种怕惊醒他而小心翼翼的动作。他赶紧起来打个招呼去洗漱,她让他再睡会儿。他摇摇头,说这是几年来睡得最舒服、时间最长的一觉。洗漱完毕后,他去楼下帮她劈了几捆木柴。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饭就做好了,她的手脚非常麻利。她向楼下喊道:“快别忙了,上来吃饭吧,那些活儿我又不是干不了,再说,棚子下面还有很多木柴呢。”
等他上楼洗完手,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每一道菜都散着诱人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她笑眯眯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关心和期待。他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品尝这顿美味的早餐。
桌上摆满了苗家风味的菜肴,有酸辣爽口的酸汤鱼,金黄酥脆的炸辣椒,还有香气扑鼻的糯米饭。每一道菜都散着浓郁的苗家风味,让人食欲大增。
他夹起一块炸辣椒,放入口中,顿时感受到了那股酸辣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接着,他尝了一口酸汤鱼,鱼肉鲜嫩多汁,酸汤酸甜适中,让人回味无穷。最后,他尝了一口糯米饭,糯米饭软糯可口,搭配着各种苗家风味的菜肴,让人感到满足。
她看着他品尝菜肴的样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希望他能在这顿早餐中感受到苗家风味的独特魅力,感受到家的温暖。
她眼睛望向边上的竹椅,努努嘴:“喏,那块蓝印花布是我妈妈以前亲手蜡染的,颜色很好,我给你包了些玉米饼和脱水阴干的胡萝卜干,还有那张毛毯和那个竹筒酒瓶(用来装水)。就这些吧,东西多了你带着也是负担。”
他啧啧称赞:“颜色真鲜亮,我很喜欢,那的确是块好布,还有那个雕刻精美的竹筒,我都会好好珍藏的。”
“你……你是说,以后不会来看我了,对吗?”她怯生生地问他,那带着一丝颤抖的声调让人想起深秋林中寒蝉的鸣叫。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明确表示会再来这里。才离开队伍几天,就有了散漫的心性,他为自己的放纵而感到惭愧。他赶紧拍拍胸脯,面色平静地说:“如果战争胜利了,我要不立刻来看你,我就不配做JF军的一员。”
她笑着点头,脸上的笑容如同花儿突然绽放,连合不拢的嘴角也差点掉了饭粒。她的眼睛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片刻后,她缓缓低下头,右手放下筷子,轻轻捂住胸口,鼻尖由红变紫。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让人不禁担心她的健康状况。
他赶紧起身扶住她的臂膀,关切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左手轻轻推开他,勉强笑了笑:“不打紧的,一会儿就好了,你快吃饭吧。”
“哦,”他应了声,夹菜的手停顿了一下:“你看过医生没有?哪里不舒服得赶紧治啊。”
她面色渐渐缓和了些:“真没什么的,医生说是绀型先天性心脏病,注意保暖就无大碍的。”他略微放心地舒了口气:“嗯,那你以后要多穿衣服哦?照顾好自己。”
她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说:“好,我会等你的,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她说话的同时,眼睛始终看着他。他一愣的瞬间,她意识到因为走神儿而口误了,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继而长吁一口气,心忖:“这样也好。”
他依着她指点的路线穿过那片森林,渐渐的人迹多了起来,边走边打听,一路上不时听到那些不是同一个师部的战友相互间兴奋的捷报。他心中充满了希望,脚步也变得更加坚定。在1979年2月28日傍晚时分,他顺利地回到了所属团部。
“你小子行啊,听你说完这些,那你说说你这到底是上演的哪一出?英雄救美女?还是美女救英雄?”尖刀班人称老牛的胖子调侃起了他。这老牛姓黄,力气很大,大家就亲切地叫他老牛。虽然有点胖,但在楼晋秋的团里比武常常都在前五名,身手相当敏捷。
陈指导员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伤口要是没好利索就在后方给我们背背作战地图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