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赫连城轻蹙眉梢。
他眨了眨眼眸,像是在认真回忆。
想了许久,都没想起过自己五年前何时见过佑月。
“我不记得我见过你。”
“可我记得很清楚,彼时正值严冬,寒风凛冽,有个小太监被罚跪在宫门口,身上似是被泼了水,湿哒哒的,你路过他时,我看到你同他说了几句话,接着竟是把披风和暖炉都给他了,自己穿着单薄的衣裳就离开了。”
“那时我就记住你了,没想到皇宫中也有如此纯善的人,我着人打听过你,他们说你是皇子太师,从一个异国质子,获得北越皇帝的青睐,又爬上太师之位,必不是等闲之辈,而且你善读史书兵书,通晓天文地理,你有手段,却并非那等为争权夺利不择手段之人,生性善良、心怀天下苍生与大义,我需要你这样的人。”
听她叙述。
赫连城貌似也回忆起了她口中所说的那事。
他恍然大悟道:“原来当时经过的那辆马车,里头坐着的是你的啊!”
“是我。”
“这也是我选择你的原因。”
“你知世故而不世故,你懂为官不正之道却不屑与他们同流合污,重用你这样的人,我才敢放心。”
她一句句,说得坦荡又诚恳。
“原来在佑月姑娘心中,我的形象如此光辉伟岸么?”
赫连城自顾自呢喃了一句,脸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
他声音极小。
刚出口。
就被淹没在集市热闹的繁华声中。
但还是被佑月听到了。
她道:“赫连公子无须妄自菲薄。”
赫连城却是摇了摇头。
他长叹,接着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娘是个宫女,她其实曾经也是官家女子,只是家道中落,她也沦为了宫中奴婢,她有倾慕的少年郎,是一位太医,他们都说好了,攒够银子,就让我娘假死脱身,他们离开皇城,远走高飞。”
“可惜天不遂人意,皇帝醉酒,强要了我娘,就那一次,她便有了身孕,她成了宫中娘娘,与她的意中人再无可能,大概我五岁那年吧,有个妃子翻出了我娘和她曾经那位心上人的旧事,为护我娘周全,他自尽以证清白。”
“没过多久,我娘也病倒了,皇后不让请太医给她治病,我想去求皇帝,却连他的面儿都见不上,直到我娘死了,我眼睁睁看着她在我眼前咽了气,却什么都做不了,再后来,我就被丢到北越当质子,我恨啊。”
“我恨皇帝,恨皇后,恨那些残害过我娘的妃子,甚至恨扶风皇室的每一个人,所以我在就想啊,我想拼了命地往上爬,我读了很多书,学了很多本事,我使手段才获得北越皇帝的重视,被任命为皇子们的少师。”
“我想活下去,我想往上爬,我想为我娘报仇。”
“这是我做这些事的初衷。”
说完这些过去的故事。
赫连城像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怎么样,是不是忽然觉得我其实也和那些官场上不择手段争权夺利的人,没什么区别?”他开口问道。
明晃晃的灯火摇曳下,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越发显得楚楚动人,魅人心神。
佑月看着他眼眶中莹莹不落的泪光,一颗心不知为何,好像抽痛了一下。
她摇头,回答他道:“不,赫连公子,我心疼你。”
“为了活下去,做这些迫不得已的事情,并不丢人。”
“何况你也从未无故加害过旁人。”
“那……我的故事说完了,你呢?你曾经在南朝,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