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日久见人心,程欢作为外庭的都督,而且是江湖出身,朝堂上的百官平时对他都是冷漠之态。去年他对上昝敏打了败仗,那帮文官更是人人喊斩,巴不得他死。
可是在经历了扬州事变,东华会叛乱之后,苏博这帮人对他的印象有了相当大的改观!
程欢,是顾全大局之人,他是忠臣,能臣,也是一个值得做朋友的好人!
“父亲,你不要太伤心了……”苏骅也红着眼眶道。
苏博在苏骅的陪伴下,缓缓走进了那间灵堂。
入了灵堂,一阵阵香火味传来,刺激着人的嗅觉,苏博走到那灵案边,程慧程节早就迎了上来,两人对着苏博下跪,哭泣不已。
“见过苏伯伯!”
“见过苏伯伯!”
苏博点头,他看着程欢的这两个孩子,不由心痛不已。男孩未婚,女孩未嫁,可是当父亲的却已撒手人寰,家里的顶梁柱一朝崩塌,两个孩子内心承受的打击可想而知……
“好孩子,快起来!”
苏博伸出手去扶,可他一弯腰,人就直接往下扑了下去!
苏骅大惊,连忙抱住苏博的腰身,勉强稳住他的身子,而程慧程节见状也是大惊,纷纷上前帮忙扶住了苏博。
“程欢,你不该就这么没了啊……不该啊!”苏博悲恸喊出声来,老泪滚滚而流,若不是一帮人扶着他,恐怕他也要就此倒下了……
“苏伯伯,您要保重身体啊……”程节关切道。
“苏伯伯,我扶您去歇着……”程欢搀着他的手臂道。
苏博抬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灵牌,看着灵牌上的“程欢”二字,心中一时悲恸不已,双目通红,眼泪直流。
“程欢,你是个好人,是个好官,是无双的国士啊!你不该……不该……不该……就这么没了啊……”苏博伸出颤抖的双手,想去看看灵牌后边棺椁里的程欢,可是随着他身子前倾,他忽然捂着胸口,一口气没喘上来,双眼一闭,人往前一栽,没了声息……
“父亲,父亲!”苏骅眼泪汪汪,心中大骇,死死抱住了他爹。
“老苏!”
“苏老头!”
好不容易撑着身子来到此处吊唁的苏博,还未见到程欢的遗体,便因为悲痛过度,昏迷了过去。
这件事很快如风一般传了出去,一时间,秋风萧瑟的京城,哀思一片……
上午巳时,皇帝正在御书房内听着礼部官员的汇报。而汇报的内容,则是关于程欢葬礼一事的安排。礼部官员缓缓说着,皇帝皱着眉头听着,可是没过多久,一声急报传来。
“圣上,武平侯苏博,在吊唁程欢的时候,悲痛昏迷了!他回到苏府,便一病不起了!”内侍小太监哭喊道。
“什么?”皇帝直接从龙案后边站了起来,满脸震惊!
当消息被证实后,皇帝双目失神,一屁股坐了下来,此刻的他,感觉天都快塌了……
程欢病死,苏博病重,这两根朝廷柱石顷刻间都倒了下去。皇帝手足无措,坐在龙案后边的他,双手颤抖,摸着那整洁的龙案,似乎龙案都为之颤抖了一般。他久久不语,不知如何是好……
“高询呢?给朕叫高询来!”皇帝终于是想起了他还有个肱骨之臣。
又是过了好久,高询风尘仆仆赶来了,皇帝见了他如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道:“高爱卿,苏爱卿病倒了,朕该怎么办?”
苏博看着一脸惊慌的皇帝,想了想道:“圣上,苏侯爷可能无法再为您分忧了,您让他卸任吧,臣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但至少,希望您能让他致仕归家。”
“致仕?”
“对,致仕!”
“可是苏卿致仕了,北境怎么办?还有谁能担任这北镇元帅一职?”皇帝关心的可是这个,因为昝敏可还没死。
高询又想了想:“可让副元帅王烈暂代北镇元帅一职。”
“那山西总督呢?”
高询道:“让李莨去担任,他是山西人!”
惊慌中的皇帝点头:“好!”
“那程欢的丧事该如何操办呢?”
高询思索着,不一会就给出了答案:“丧事必须大办,用侯爵的规格来办!但程欢的遗体应该按照他的遗言来处置。圣上要安抚的不仅仅是程家人,更要将对待忠臣的这份礼遇让天下人知晓!”
皇帝点了点头,身边有个能出主意的能臣就是好,还好苏博将高询拉了回来。
“那高爱卿前来安排,朕去探望苏卿。”皇帝安下了心来,而此时的他也被苏博的病重转移了一些注意力。
高询答应下来,皇帝便去换衣服,准备去看苏博了。
殊不知,此刻在城南的一家废弃酒坊内,一个小太监正跟一个独臂的老人在交谈着,两人身边有好几桶废弃的酒糟,而酒糟桶边上有个地道。
“程都督,这条地道是当初伊宁夜里追凶的时候现的,可以通往城南的乱葬岗。去了那里后,那边有个木屋,到了那里,您就可以大胆走了。”小太监道。
小太监是安直,齐宣的干儿子,而独臂人正是程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