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炬竟然跑去别人院里偷东西!行这般龌龊之事!韩延钊无视朕之命,私自抓人进狱拷打!而你徐经!竟然私自腰牌给别人,将人下狱,威胁,甚至试图收为己用!”皇帝大声咆哮起来,消瘦的俊脸涨的有些红。
龙涎直接喷到了徐经的脸上,徐经大气不敢喘……
然而皇帝还没说完,他继续咆哮:“那是不是说,朕养的高手,皆是狼心狗行之辈,心怀不轨之徒,其德行甚至还不如江湖上那帮泥腿子?”
徐经被震到哑口无言,齐宣也低头不敢说话。
“而你跟左封显,硬生生把朕想拉拢的人推到了朝廷对面,是何居心?你们这些人是不是该斩!”皇帝言语冰冷至极,怒意上来,胸膛起伏,死死盯着徐经,这让后者心惊胆战,顾不得身上的伤,慌忙滚下轮椅,跪地磕头。
半晌,见皇帝不说话,徐经道:“圣上,那伊宁是沈落英的传人,要如何招揽?须知那沈落英,她可是亲手杀了圣上您的兄长!6白他们一家人都不会跟朝廷通气的!”
皇帝道:“那你们就让伊宁变成第二个沈落英?继续闯禁宫,以匹夫之怒来让天下缟素吗?”
“臣必竭尽全力,将这一家人除去,为圣上分忧!”
“分忧?你分的了吗?”皇帝恨的直接将杯子狠狠摔出,“砰”的砸在徐经额头,“你不知道人家为何只伤你不杀你吗?徐经!她是告诉朕,你们这些人过界了,不杀你只是给朕面子而已,你不懂吗?”
徐经抬头,额头已是一片殷红:“臣当然懂,但是此人存于世,内廷外庭将在江湖上束手束脚,难有作为,既不能为我所用,只能将其打入地狱!”
皇帝怒道:“朕看你才该打入地狱!”
徐经闻得此言,却抬头道:“圣上,臣下地狱死不足惜,圣上如果要招揽她,下上一纸诏书便可,她又岂敢不从?然后恩威并济,将其收留便可,如此可杀可留,为何要放任其在江湖上捣乱?”
皇帝闻言,怒气更甚:“徐经你是不是蠢猪!当年的6白可是国士,可他为什么要反出京城,去浪迹江湖?这样的人若不是心甘情愿服从于朕,下诏书又有何用?还不是一不出力二不献计,朕要的是忠心,是他们这种人才公忠体国的心!”
皇帝从齐宣手中接过另一杯茶啜上一口,缓了口气,继续道:“如果把这种人逼到朕的敌人那边,比如鞑靼,比如西域乌托汗那边,你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徐经心中一震,他并未想到这茬。
“朕告诉你,她不是曾经去过西域吗?你知道乌托汗那边是怎么接待她的吗?千骑开道,百官相迎,奉为上宾!”
徐经心中再震。
“难道朕堂堂中华天子,还不如西域外邦杂胡?你以为她不过一介武夫吗?她文从6白,武从沈落英,不仅如此,她还与任安学过兵法,与苏博学过策论,甚至还与少林高僧学过医,所学皆为上上。这等人才,朕不招揽,难不成要去招揽那些心胸狭隘,身无所长的小人吗?”
“可她毕竟只是一介女流……”
“他若是男的,还有你什么事!”
徐经彻底哑口无言。
“齐宣,你去告诉程欢,他要是敢因为徐经的事报复伊宁,朕砍了他!”皇帝一脸怒气。
齐宣闻的脸上肌肉一抖,连忙喏喏,这皇帝的胳膊肘,已经不知道拐哪里去了。
“还有你!徐经,你该好好想想,若要真的为朕分忧,你该怎么做!再给朕耍心眼,你一个脑袋可不够砍!”皇帝沉声道。
徐经再不敢抬头,齐宣也不敢吱声。
皇帝走后,徐经正待休息,不料一人竟然上门而来,徐经视之,心中疙瘩再起。
“韩延钊,汝来何干?”
韩延钊脸色并不怎么好,坐下冷声道:“本以为我能随苏博去江南立功,谁料因为那姓董的小子也随行,圣上竟然把我名字划掉了!”韩延钊将手中茶杯狠狠往桌上一掼,显然气的不轻。
徐经叹气道:“我如今也是带罪之身,且圣上说了,不许再找那家人麻烦,你想怎么样?”
韩延钊毫不掩饰道:“我恨不得将二人挫骨扬灰!”
徐经道:“你不怕圣上怪罪吗?”
“哼!”韩延钊一脸不屑,“在圣上眼里,我们不过是蝼蚁,想我那师弟,死的不明不白,我就算不能为他讨回公道,至少也该为他报仇!倘若圣上怪罪下来,亡命天涯就是了,大漠辽东,安南西域,何处去不得?”
面对韩延钊这番露骨之言,徐经也只是叹了口气,韩延钊裴如炬二人,是前些年从江湖上招揽而来的,江湖习气一直都在,杀人报仇这等思维依然排在忠君爱国之前,他可以理解,但他不会与之同流。忽然间,徐经想到了什么,在衣襟内一翻,拿出了裴如炬的那块牌子,放在了韩延钊面前。
“这是?是我师弟的腰牌!你从哪找到的?”韩延钊摸着牌子大惊失色,连忙追问。
“董昭。”徐经淡淡道。
“人是他杀的了?”韩延钊一脸杀气。
徐经道:“他没承认。”
“必然是他!这个小王八蛋,别落到我手里,不然早晚我宰了他!”
徐经一抬眼皮道:“今日你可没来过我这里。”
韩延钊会意,收起牌子,起身朝徐经一拱手道:“多谢徐兄,恩情延钊自当后报,今日延钊不曾来过,告辞!”
韩延钊走了,徐经嘴角微抬,他什么都没说,真的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