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有人走来为海留夏掌灯,海留夏打开信筒,抽出信纸,对着灯光,眼睛扫过,看了足足三遍,然后当即怒骂道:“不可能!”
她一把将信纸揉成一团,气愤的一用力,将信纸拧成了粉末,随手一撒,她胸膛起伏着,难以平静,被龙骁打败损兵折将她都没这么激动过。
阿赞问道:“左使大人,到底何事?”
海留夏一脸怒气,美丽的面容也在灯火下扭曲起来,说道:“大师伯,败了……”
“什么?”阿赞也大惊失色。
海留夏道:“那个天山玄女,大师伯与之恶战两百多招,身受重伤,差点丢了性命,而她却毫无损……”
阿赞道:“龙骁已然如此难以对付,那个伊宁居然能比龙骁还强那么多?”
海留夏抬起她那修长白皙的手,静静的看着,说道:“我们都是师傅选出来的武学天才,呵呵……”海留夏笑了,笑的有些癫狂:“天才……呵呵呵呵,现在的我十个也打不过一个龙骁,二十个我绑一起也打不过伊宁,伊宁才二十九岁啊,我是天才……呵呵呵呵……”
阿赞连忙道:“左使大人,千万不要这么想。”
海留夏并没有停住笑,她笑的娇艳却癫狂,说道:“你想说我靠的是脑子是不是?”
阿赞欲言又止。
海留夏道:“我这脑子,害死了多少人,呵呵呵呵,都说我从小就聪明,可我一聪明起来,将师傅在淮扬的布局全毁了了,呵呵呵呵……我真是天才啊,赵师兄劝我不要跟龙王死磕,我偏要死磕,然后我就把淮扬的精锐尽数葬送了……哈哈哈哈……”
阿赞流着冷汗,吞了口口水。
海留夏俯身看着还跪着的阿赞,笑着说道:“阿赞,我是不是很蠢?”
阿赞立马道:“左使大人,都是属下办事不力,是我们拖了您的后腿,这次失败并不是您的错!”
海留夏长叹一口气,起身说道:“你啊,还是那么会说话,但是,阿黑死了,刘子福,丘延年,江晚,还有几百号人都死了……”
阿赞道:“还是活下来几十个人的……”
海留夏道:“那是你的功劳……”
阿赞道:“属下留了后手,刘知府等知情人必死无疑,这点还请左使大人您放心。”
海留夏道:“好,你果然学到了东西。”
阿赞道:“属下会一直潜伏在扬州,左使大人您要保重,胜败乃兵家常事……”
海留夏没有回话,怔怔的望着远处漆黑的江水。龙骁扬州一战,已经在江湖上传了出去,威名远播,而她,一战大败,葬送了太多东西,且臭名昭着。
但龙骁脸上没有丝毫喜悦感,龙门帮一样折了不少人,扬州分舵成了个烂摊子,原扬州分舵舵主重伤没救回来死了,罗震,钟凭皆负重伤,被送回洛阳休养,朱奎留在扬州主事。
官府并没有为难龙骁,毕竟他不曾伤官府的人,杀的都是东海帮的。
龙骁走的后一晚,刘知府死了,死在了写请罪书的时候,请罪书写了几个字就死了。
徐经是四月初九到的扬州,他得知了两件消息,刘知府死了,扬州府库内的十几万两银子也不见了。
他坐在府衙大堂上,下边那一干其他官员跟漕军将领一个个噤若寒蝉。
“怎么死的?”
徐经眼睛一瞟,瞅着漕军将领,漕军将领是个黑汉子,名叫秦皋,他抬头望了一眼徐经,不敢与之对视,又低下头来。
“说!”徐经声音不大,入了秦皋的耳里却使得他不由一抖。
秦皋道:“刘知府有个习惯,写字时喜欢用舌尖舔笔,有人就在他的笔墨上做了手脚,笔尖跟砚台都是用毒泡过的,刘知府写认罪书写几个字就……”
“这样啊……“徐经饶有深意的说了一句,而不是骂人废物。
“死的不止他一个人吧?”
当然不止,扬州的官员死了好几个,而且死于各种毒。
下边一干幸存的官员都不敢说话。
徐经叹了口气,说道:“扬州,都被渗透成一个筛子了……”
而后徐经口气一改:“你们还有脸穿朝廷的官袍!”
“啪!”徐经重重拍了下惊堂木,直接把惊堂木拍进了案台里,吓得下边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一抖。
“全部给我去写认罪书!到牢里去写!”
堂下的人吓得当即下跪磕头,喊得喊冤,叫的叫屈。
徐经听的他们叫了一会,摇了摇头。
“啪!”这一声比刚才那一声更响,惊堂木被整个拍进了案台里,这下堂下的扬州文物皆是一抖。
“听好了,漕军给我驻扎原地,一个都不能动,尔等各家各府的奴才,下人,衙役,狱卒,全部抓起来挨个审问!扬州即将由禁军接管,你们先摘了官帽,去牢里写认罪书!如果谁敢做小动作,别怪我徐某人翻脸无情!”
徐经一通话不轻不重,却如同水火棍打在那些人身上一般,甚至比挨水火棍更难受,下面人听得个个冒冷汗,又不敢有丝毫意见。
在朝的人或许不知道徐经的大名,但在地方为官的,听得外庭徐经之名,一个个莫不胆寒,虽是三品统制,但哪怕一品封疆大吏,在他面前也得掂量掂量。
徐经缓缓起身,从府衙大堂走了出去,良久,众人才敢起身,忽听的一阵咔嚓咔嚓响,那张被他用惊堂木拍了两次的案台,散了架了。
外庭四司已经在扬州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