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见皇帝不语,便道:“圣上,老奴觉得还是不要动闲园。”
皇帝道:“哦?”
齐宣说道:“裴如炬居心不良,身为朝廷官员,竟然想剽窃他人秘笈,抹坏朝廷名声,纵使活着,也当治罪。而老奴,虽未驱使,但亦未阻止,是老奴之失,老奴也甘愿受罚。裴如炬之事,追究起来,损的是朝廷颜面,幕后之人,显然不想与朝廷为敌,杀裴如炬,也是无奈之举,怪就怪裴如炬犯了一个贪字。”
皇帝却眼皮都不抬,说道:“说下去。”
齐宣道:“闲园确实嫌疑最大,但闲园虽小,干系却大,如果裴如炬撞进去偷东西,是被伊宁所杀,圣上是否又会治伊宁之罪?”
皇帝道:“律法有云,凡夜无故入人家内者,主家登时杀死,勿论。”
齐宣明了,当即道:“故而,此事当就此揭过。”
皇帝低头,摆了摆手,齐宣如蒙大赦,将奏折安放在皇帝案上,当即退出御书房。
待齐宣走后,皇帝拿起那折子,喃喃道:“你真是到哪里都伴随一片风雨,叫朕好生为难啊……”
闲园内,小兰坐在后院马厩旁一张小板凳上,董昭在井里打出水来,洗衣裳,他看着小兰双眼无神的样子,便问道:“小兰,想什么呢?”
小兰目光呆滞道:“等鸽子。”
董昭问道:“鸽子?有鸽子会飞回来吗?”
小兰轻哼道:“飞回来好几次了,你不知道家里有养鸽子吗?”
董昭道:“那是信鸽?”
小兰道:“你以为是啥?”
董昭道:“我以为是用来炖的……”
小兰道:“马厩边上那个小屋子,就是养的信鸽,可以飞到府州雁落庄的,还有洛阳施大哥家的,这都是姐姐养的,金贵的很,你还想拿来炖,想得美。”
董昭恍然:“原来如此啊。”
这时,一只鸽子扑腾翅膀从天外飞了进来,落到小兰手臂上,小兰兴冲冲的摸了摸鸽子头,鸽子也兴奋的啄了啄她,然后在她袖子上拉了泡屎。
小兰“呀”的怪叫一声,右手取下鸽子腿上绑的信筒,然后把鸽子送进了笼子里,骂道:“早晚炖了你。”
董昭目瞪口呆,说好不炖的呢?
片刻,小兰展开那信筒里的信,董昭凑过去看,只见上边写着:五台事了,一切安好,将要南行,裴如炬事,莫放心上,董昭练武,兰多陪之,伊宁留笔。
董昭看罢,说道:“还真是符合她啊,全都四个字。”
小兰拿起信走了,跑到厨房,给徐治看了看,然后扔进了灶龛的火里。小兰去换衣服了,待董昭洗完衣服,小兰已然一身青色劲装出现在他面前。
董昭不解:“你这是作甚?”
小兰道:“姐姐说了,你练武,让我跟你陪练。”
董昭道:“你与我对打?”
小兰道:“当然。”
董昭笑道:“好啊,我也正想找个对手呢。”
半个时辰后,董昭鼻青脸肿躺在后院的地上,捂着肚子,说道:“你怎么这么狠啊?”
小兰拍拍手,说道:“夫人当初训练姐姐的时候,比我下手重的多呢,你个大男人,这点伤而已,还不快爬起来。”
董昭爬起来,捏拳,正要打时,一声“阿弥陀佛”将他俩注意力转了过去,只见度然那老和尚不知何时进来了,他一身灰色僧衣,怀里抱着条黑色的小狗。
小兰跑了过去,问道:“老和尚,这小狗送我的吗?”
度然一笑,说道:“正是。”
小兰开心的抱起小狗,小狗也不怕她,安安心心躺在她怀里,她摸了摸小狗,笑颜如花。
度然道:“蕙兰施主,一百两银子,是给银票还是银锭?”
小兰听后勃然变色,喝道:“滚!”然后她把小狗往董昭怀里一塞,抄起一个笤帚就朝度然打去,度然抱头鼠窜,小兰边赶边骂:“我姐姐心地好,给你那么多钱还不够,还敢讹到我头上,你这老和尚真是贪得无厌,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徐治闻声出来,喊道:“住手,你怎么这么对待大师?快住手!”
小兰却当做没听见,拿着扫把追出门去,一路把度然撵过瓦桥坊大街,直赶到桥上,这才气喘吁吁的撑着腰,停下脚。度然和尚也喘着气,却笑道:“蕙兰施主,贫僧就开个玩笑,至于吗?”
小兰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出家人还不打诳语呢,你怎么老来要钱啊?”
度然道:“贫僧化斋,要钱很正常啊。”
小兰道:“别来我家,没你好果子吃,哼。”小兰回头就走,度然笑了笑,也往西山寺走。
回到闲园,小兰哪里还有半点气喘吁吁的样子,一脸精神的把扫把一扔,拍拍手喊道:“昭哥,继续练功!”
董昭此时正拿个碗给小狗喂饭呢,听得这声喊,吓得直接把饭洒小狗一脸,气的小狗“汪汪汪”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