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竟友急病去世,无论对于裴家俩兄弟,还是整个友成公司,都是巨大的震荡,莫红海的指控则更是雪上加霜。
裴明疏一面要迎接调查、做舆论公关,一面又要安排裴竟友的丧礼,精力几乎要被压榨干净,裴清和他打过了一架,仿佛也就平静下来,兄弟俩个默契地对某些事避而不谈,各自先做各自的事情——谁也没回裴宅。
那几天,莫尹过得清净无比,裴家佣人们有很多都被调出去办理丧事,据说是在以前裴夫人去世时的绵纱湖旁的一个园子里办丧事。
莫尹一个人在裴宅,既过年又过寒假。
丁默海回裴宅拿过东西,莫尹在花园里给花浇水。
那天到底在莫宅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裴竟友受到了那么大的刺激,丁默海没跟上去,所以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莫尹远远地看着他,很平和地向他招呼,“丁叔。”
丁默海迎了上去,“怎么样?在家还好吗?”
莫尹点了点头,“他们呢?”
丁默海道:“忙得没时间休息。”
莫尹脸色似是有些黯然,他低垂着脸,轻声道:“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丁默海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好不容易动了手术……”
医生也嘱咐过,说千万不能情绪激动,其实那通电话当时已经让裴竟友有些许激动,丁默海想让他吃药的,可是裴竟友打翻了药,非说不要紧,他早上刚吃过药,于是丁默海也没有再劝。
也许他当时劝一劝,或者他跟上去……裴竟友就不会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丁默海跟在裴竟友身边也快二十年的时间了,不由十分黯然,转念又想起裴家两个少爷骤然失去了父亲,彻底成为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岂不是比他更加伤心百倍?丁默海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莫尹,忽然想这下三个孩子全都是孤儿了……
“你在家好好休息,”丁默海安慰道,“过两天等事情都处理完了,他们就都回来了。”
莫尹“嗯”了一声,又皱着眉头道:“我大伯的事情……”
“那个你也不必担心,捕风捉影的事,大少是不会做不合法不合规的事情的。”
莫尹表情依旧是一片愁云惨雾,他低声道:“他骗我说我大伯是去做生意了。”
丁默海不知道这一茬,于是又劝道:“大少肯定是不想你伤心,你也别多想,”他伸出手来按了按莫尹的肩膀,感叹般道:“以后你们兄弟三个相依为命,别的人和事,你就不要去想了。”
莫尹点了点头,又说:“裴总什么时候出殡?我能去吗?”
丁默海道:“明天,至于你能不能去……我问一下大少吧。”
*
绵纱湖冬日没有结冰,园子里一片白纱黑布,丁默海向裴明疏转达了莫尹的意思,裴明疏静默良久,道:“让他在家里休息吧。”
丁默海说了声“好”,他很想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却明白这不该由他问。
“他怎么样?”裴明疏低声道。
丁默海愣了愣,随即道:“应该还好。”
裴明疏又是一阵沉默,“那就好。”
等丁默海离开后,裴明疏微微侧过脸,他双手背在身后,整个人紧绷而肃穆。
这几天,他一直避免去回忆那一天那一刻。
莫红海怎么会突然保外就医?又正好在那个时候爆出新闻?一切都是那么巧合,一件接着一件事情让人毫无喘息之力,好像冥冥之中有着天意。
裴明疏从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他又直接地感受着命运的残酷。
这两天,他只要一合上眼睛,就看到裴竟友那糅合着震惊、失望、愤怒的一眼,而那竟是他父亲看他的最后一眼。
手掌紧紧地握住手腕,裴明疏面沉如水,看着窗外寂静的湖水,思绪坠入其中,渐被淹没……
葬礼很低调,兄弟两个,加上友成的一众元老,整个丧礼都异常安静,按照裴竟友很早以前立下的遗嘱,和越锡云葬在隔壁,墓碑前叠着一支支雪白的百合。
裴清全程都面无表情地一言不发,流程基本都由裴明疏主持。
丧礼结束,裴明疏送几位元老,元老们对友成现在混乱的状况很担忧,与裴明疏谈话讨论了很久,等送走了元老们,裴明疏才发现裴清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身后只剩下丁默海和一众保镖。
裴明疏看向丁默海,“裴清呢?”
丁默海倒是留意了,说裴清早就走了。
裴明疏太阳穴猛地一跳,脸色骤变地立刻转身,丁默海错愕一瞬,连忙跟上,“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