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裴清,裴竟友一直深觉亏欠,自从把裴清接回家后,他就加倍补偿,比起远在英国的裴明疏,他和裴清相处的时间反而要多得多,可是父子两个关系却总是不够亲近,裴竟友知道他也怪不得裴清,都是他自己造的孽。
“明疏年纪长你几岁,在国外经历也比你丰富,我让他帮你,都是为了你好。”裴竟友强压火气,耐心解释。
“所以不如干脆交给他,不是更好吗?”裴清保持着冷淡的脸色,“我会配合他,跟着他学习,”他看向裴竟友,眼神清明,“你生什么气?”
裴竟友哑口无言。
他看着裴清,仿佛有些认不出来自己的小儿子了。
“你……不是在赌气?”
“我是小孩子吗?”裴清用裴竟友的话反问道。
裴竟友怔了好一会儿,发觉裴清好像的确是认真的,他一时不知道是喜是忧,表情变幻良久后,道:“阿清,你成熟了。”
裴清心中不住冷笑。
原来在裴竟友的眼里,他只有放弃去争取他不该有的东西,这才是所谓的成熟。
他虽然选择了某个人递上来的橄榄枝,却是一直都在心里默默地给机会。
给谁机会呢?是给裴竟友,还是给他自己?
裴清也说不清楚。
只是裴竟友的反应显然是已经浪费了一次机会。
果然,他根本从来就不在被选择的行列中。
裴清心中越是愤怒,表面就越是平静,裴竟友和他交谈了一会儿,确定裴清是真心想让裴明疏来主导后,打了个电话叫裴明疏上来。
裴明疏进来时神色淡淡,听裴竟友转达了裴清的意思后,视线立即射向了对面的裴清。
裴清脸色同样也是冷冷淡淡,看上去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裴竟友恍惚间感觉到兄弟两个其实是有那么几分相像的。
“不大好吧,”不出裴竟友所料,裴明疏也出言拒绝了,“临阵换帅,不合适。”
裴竟友微笑道:“没关系,公司内部的事,你们兄弟俩都是一样的。”
听口气,裴竟友是很满意裴清心甘情愿主动让权的。
裴明疏面上八风不动,既没有意外,也没有喜色,他沉吟片刻,想自己最近思绪都被捆在私事上不得解脱,于是也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裴竟友这时才真的高兴了。
因为这样便极其合衬他一开始的心意,自然是皆大欢喜,又说了些鼓励的话后,就让兄弟两人一起出去了。
出了办公室后,裴明疏和裴清互相一眼不看,肩膀对着肩膀,走廊内安静极了。
裴明疏先道:“其实我不需要你这样做。”
裴清道:“我怎么做,也不需要你来教我。”
裴明疏笑了笑。
“那么又为什么要用我的方案呢?”
裴清瞬间握紧了拳头,视线冷厉地看了过去。
裴明疏斜睨了裴清一眼,面色淡淡,他不是那种没有风度的人,也想好了不同裴清计较合作案的事情,然而他毕竟是人,不是神,也做不到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
“以后有什么想要的,你可以直说,我不会和你争抢。”
裴清慢慢松了拳头,也笑了笑。
“我想要你离莫尹远一点。”
他说完,转身即走,不去看裴明疏的反应,一直到电梯下到停车场,他才爆发般的一拳砸到了墙壁。
拳头瞬间冒出了血点子,呼吸粗重难言,肉-体上的疼痛转移了精神上的被羞辱感,裴清睁着眼睛,看着深色的墙壁,双眼直勾勾地出神。
如果说先前他还存有那么一丝犹豫,现在,终于一点也没有了。
忍让,在某种程度上根本就是“软弱”的代名词。
就是因为他从不反击,所以他们才对他如此不屑一顾。
他们以为他一无所有,才会那样看轻他。
等到他们被他夺去一切的时候,是不是也能维持现在这样的高姿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