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四天的路程,中间在某个城镇住了一天,路上方便的时候也停下车让司机去吃饭,我和女医生也轮流去吃饭,给老赵叔带了饭,没让他动一下。其他时间两位司机大哥轮流开车,一路不停。
第四天下午到了终于到了京都,在京都里兜兜转转好久,终于找到了京都洛菲医院,在医生的帮助下跟洛菲医院的管理人员接洽,洛菲医院派出医生护士和两位司机一起把老赵叔移下车,经过几位特意招来的医生的检查和黑省医生的对接,洛菲医院最后接收了老赵叔,安排了病房。
请司机和黑省医生帮忙看顾一下老赵叔,我跟着洛菲医院的护士去办理住院。
忙完之后天已经很晚了,我问过医院的护士之后,拿了钱给司机和黑省医生,让他们去住医院旁边的宾馆。
女医生这几天跟我一起住一起在车斗里照顾老赵叔,这几天食宿也安排的好,女医生对我还挺照顾,拉着我到一边问我有什么打算,明天他们就要回去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她怎么也没法放心。
我只安抚她说我有个老亲在京都,我会找时间去找老亲帮助。
女医生还是念叨:“亲戚又怎么样,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而且···你家里知道这事儿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我知道医生的意思,只是笑着说:“我妈妈也是医生,我是我家里人教出来的,您放心,我家里人知道了,只会支持我。”
医生听见我的回答,神态中多了一丝郑重,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自己一个人在京都里,要小心呀。”
我点头,然后送走了医生和司机。
我给的钱还是足够的,洛菲医院不缺病房,于是给开了一间单间,跟护士去领了热水瓶和脸盆茶缸,又买了几块毛巾,我把东西放回病房,又去打了热水,然后又从行李里拿了几个大肉包,到护士站借了护士的炉火热了包子,回去跟老赵叔一起吃了些,又倒水给老赵叔擦了擦身子,就睡到旁边的床上,准备睡觉。
黑暗里,老赵叔颤抖的叫我:“闺女。”
我叹了口气,说道:“叔,早点睡吧,你明天开始要准备治疗了。”
自从我说要送老赵叔来京都,老赵叔就说他不来,一脸的我要开始闹了。
但我完全没给他机会闹,直接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后来他大概现我很认真,身边又一直有人,我又一直没跟他说话,才到现在才安顿下来。
老赵叔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没出声,静静的等他哭到哭不下去,才轻声说道:“叔,黑省的意思是,你在黑省,不截肢也再也走不了了,然后腿部炎病变,最后坏死,甚至导致死亡。就算截肢,也不一定能从手术台上下来,即便下来,也不一定活的了多久,就算活下来,也不可能再行走,不能再安装假肢,从此就只能躺在床上。而在京都,在这个医院里,截断坏死的残肢之后,还能重新安装上假肢,最少,在京都,活下来的几率很高。”
我轻轻的说道:“叔,你不想看着我长大,看我结婚生子吗?苏娴姐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你不想看看吗?还有我以后的宝宝,你不想抱一抱吗?要是你现在就没了,我一个人在村里,怎么过呀?你看村里其他的知青,再看看我,为什么村里单单能接受我一个?你要是不在了,我怎么办呀?”
老赵叔又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静静的不出声,我知道,老赵叔很难过,哭出来就好了,我这么一说,老赵叔绝对舍不得放弃治疗,相反,他还会主动配合,努力养好身子,争取多活几年,给我这个老闺女撑腰。
农村本来就有一些排外思想,这是种花家几千年来都存在的。
知青下乡,在知青看来是建设祖国,在大多数农村看来,就是没啥大用只希望不要找事的一群不能有什么闪失的人,可能有部分人会觉得有一部分知青还是能帮上忙甚至可以为村里做贡献,但毕竟还是少数。
有的知青找到了捷径,就是和村民结婚,无论男女,结婚之后跟村里才算渐渐有些交融,也算是半个村里人,像是叶青青就是这样的。
但真的要融入,也只是融进了小家,融不进大家。
但我就被村民们区分出知青了,我一下乡就分到村委,跟着孙书记做秘书,在村民们心里,我是跟着领导干活儿的。没两天我就搬出了知青大院,住在村委,由张淑英主任带着,从某种意义上,我在村民眼里跟知青关系不大,但实际上,本质我还是知青。
真正我参与村里事务,大队长开始想也不想把一些事交给我,就是老赵叔叫我闺女。
老一辈的人,都知道老赵叔是真的有个闺女,没养住,早夭了。多年之后他看上一个丫头认做干闺女给他养老,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村里人都开始默认,我是老赵叔的干闺女。
至于只叫叔,也是很正常的,我自己是有父母的,父母也非常宠爱我,时常寄来大包小裹的,里面的东西大多数人没看过,但从我拿出来的东西,比如腊八粥的食材,味道香醇的茶叶,甚至有金贵的不得了的火腿,足以可见我家庭富裕,家人宠爱,另外认个爹那亲爹亲妈多尴尬,但认个叔就没那么多问题了。
既然我是老赵叔的闺女,那我就是村里人,老赵叔在村里地位特殊,多有照护,村里人对我就更照顾了。
交往日常,大队长等人习惯将我当成自家子侄教导照护,所以村里分肉这件事,我都能参与,不是像其他知青一样协助,大队长在旁边盯着,还有很多村民在旁边,当时分肉,是真的只有我和板凳叔大板叔三人,两位叔也是把我当侄女儿看待,分肉的时候也是干活的村人的正常分割。
知青那边分粮是不一样的。
知青下乡现在也没有什么章程说知青什么时候可以回城,大部分知青都等的绝望了,准备留在了村里。
我大概也是要留在村里,即便是条件好的进了市里,也总要有个落脚地。老赵叔在,我在黑省就有根,他要是不在,我能不能进市里工作都是两回事,很有可能在村里现在的优待也没有了,最后也跟村里其他知青一样下地干活儿。
这事儿光是想象就让老赵叔难受的心里一抽一抽的,我力气小,家里的体力活儿,基本都是严知青苏娴姐甚至老赵叔来做的,就是搬搬抬抬的事儿我也做不了多少,平时做的最多的就是做饭刺绣,连洗衣都很少,在村委的时候张淑英主任帮我做,去了老赵叔家里,苏娴姐都接过去了,也就是后来苏娴姐怀孕了,我才自己洗衣服,老赵叔的衣服严知青会拿走由他洗,苏娴姐的衣服也是他洗,我一个小姑娘他不好帮我洗衣服,我也不好帮他洗衣服,就只洗自己的。
我从下乡起,真没吃过什么苦。
老赵叔自然是舍不得。
听到老赵叔的声音变得很努力之后,我劝说老赵叔:“叔,早点睡吧,明儿你在这治疗,我出去找个屋子住,平日也好自己做饭,省的天天吃食堂。”
老赵叔这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花钱的想也知道不少,还要补充营养,吃食堂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老赵叔应了声,还是小声说道:“闺女,别太辛苦了,咱们都要好好的。”
我应声:“嗯。”
渐渐睡过去,一觉就到了大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