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聪慧可人,虽然你状似云淡风清,却能比别人看待事物更深入,理解更透彻,甚至在瞬间找到反击的方法。
而更难能可贵的是你擅于把握尺度,不枉不过。
你有与生具来的惊人直觉,仿佛他人微一动作你就能猜透人心,所以我相信,只要你下定决心了要对付谁,一定能找到强而有力的方法。
你又是一个守信之人,不答应则已,一旦答应,你必会实现。
所以我代北国的黎民百姓恳求你,求你慈悲救救他们!
我知道我的要求有点过份,可是天下是一家,为何要分裂各国,分得这般清楚呢?
那冶炼之术只不过是北国自保的一个秘法,绝不会对他人存在威胁,你们又何苦苦苦相逼呢?”
莫离殇半晌不说话,良久才淡然道:“你把我说得太好了,我并非菩萨做不到普度众生!”
北宫清惨然一笑,慢慢地走到了窗前推开了窗户,看着外面阳光明媚的秋色,神色复杂,这时平地一阵风起,卷起落叶无数,一瞬间黄色的银杏叶纷飞而起,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芒,一片叶子飘飘杳杳地辗转落到了北宫清的面前,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了那叶脆弱的叶子,轻叹道:“不知道明年此时,北国的百姓还能看到这美不胜收的秋色否……”
莫离殇突然间为此时漫天黄叶迷了眼,心底一阵苍凉,不管怎么说,北宫清有一句话打动了她,这天下是一家,何必要分裂各国?
她突然道:“如果我答应你,会保你北国百姓一如现状,你可愿意将冶炼之术相告?”
北宫清猛得转过了身,迷惘地看向了莫离殇,不解道:“这是何意?”
莫离殇微微一笑道:“你自己也说了,天下一家,既然是一家了,那么这各国的先进之术为何不能共享?”
“你是说!”北宫清的眼睛猛得一亮,有些激动地看向了莫离殇,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莫离殇打开了另一扇窗,看向窗外,掬一缕秋风,握一束暖阳,仿佛怔忡了一下,悠悠道:“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卷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仗自叹息,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骄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她的声音清越如山中回音,透着水般的纯亮,而吟诗间的抑扬顿挫更是让北宫清听了热血澎湃,他又惊又喜又痛道:“原来莫儿姑娘是如此忧国忧民,这生于安乐之中的人哪能懂得人间的疾苦啊。
父皇皇兄皇弟们总是以为高高在上就能享受到权力的快感,可是他们又怎么能明白身在其位必须以民为天!”
莫离殇听了对北宫清不禁刮目相看的,她道:“这诗并非我所作,却是我师傅所作,师傅幼年颠沛流离,过得极为艰苦,他常言道,有朝一日就是想让所有的人都能吃饱饭,都能住上房,夏日不必受炎热之苦,冬日不必忍寒冷之恶,要有法可依有法必依,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么这才能真正的幸福。”
“你师傅是一个极其有远见极为高尚的人,你能有这样的师傅是你之幸。”
北宫清听了神情悠然向往,不过随即黯然道:“这话说的容易,做起来却难,有多少帝王能身在其位却为百姓所考虑的?他们都不外乎征战扩充疆土,只为了青史留名,哪顾得百姓的死活,更哪管那些士兵为了皇权而妻离子散,父母分离?”
莫离殇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道:“明月常说,他并不想当太子,可是为了百姓,他必须当这个太子,他要让他的子民都安居乐业过得幸福美满。”
“明月太子?”
北宫清轻轻地低喃了声,突然他眼含希望地看向了莫离殇,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西秦的太子妃!怪不得呢,都说太子妃钟灵毓秀聪明绝顶,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他猛得一拍桌子,激动道:“这么说,蟾神医就是明月太子了?”
莫离殇含笑点了点头,道:“今日听二皇子一番话,亦觉二皇子是有为之人,我要是再提条件倒显得我是趁人之危了,你放心吧,我会帮你解决现在的危机的。”
北宫清听了大喜,突然他惊叫道:“哎哟不好,如今皇妹与明月太子单独相处,定会对明月太子使出美人计,快,我们快去阻止。”
莫离殇笑着摇了摇头,却不动弹。
北宫清才惊觉自嘲道:“看我真是沉不住气,以明月太子神仙般的人怎么会为那美色所迷呢?”
“心有所属,天下任何美色都难以打动。”
莫离殇自信地一笑后,才对他道:“你与你北宫林关系如何?”
北宫清沉吟道:“北宫林虽然平日里嬉笑怒骂仿佛疯狂,但其实内心阴沉,并不容易相处。”
“嗯”莫离殇点了点头,这北宫清对北宫林的评价倒与她认为的一致。
“那他与北宫美的关系呢?”
北宫清面现忸怩之色,轻道:“太子妃定然知道北宫美在这宫中是何角色了,她与北宫林肯定是有些接触的,甚至比我与北宫林更为亲密。”
“接触是可能的,亲密却并不可能,这之间无非是互相利用罢了,一旦利字当头,翻脸无情亦是十分容易的。”
“那倒也是。”
“那好,你可有信物?”
北宫清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印信递给了莫离殇。
莫离殇接过那一方印信,那是一个通体纯白的貔貅,貔貅的每只小爪上各印了一个小字,却是北宫清的字。
她似笑非笑地拿着这枚印信道:“你就不怕我坑你么?”
北宫清微微一愣,随后笑道:“能吟出那般诗的人决不可能的奸佞小人,如果太子妃真是出尔反尔的人那我亦无法,只能当我识人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