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什么?”
莫问听了禁不住倒退了数步,却撞在了秦飞燕的棺木之上。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秦飞燕的棺木,心中大是悲痛,原来她连死都不愿意葬在他家的祖坟里,连死也要与他划清界限,难道她就这么恨他么?恨到死了都不愿看到他?
这一刻他痛得无以复加,只觉血液都冰凉了。
不!
他不相信她这么绝情,他不相信这十几年来她不明白他的心,他的情!
突然他抬起了头,声音变得尖锐道:“不可能,你胡说八道,她怎么会委托你一个外人呢?”
即墨离听了讥道:“将军此言差矣,女婿也是半个儿,怎么是外人呢?再说了,这盍府之中除了离儿还有比本太子与岳母更亲的人么?”
即墨离的话一下击中了莫问的软肋,是的,他虽然与秦飞燕是夫妻,可是在秦飞燕的心中却是仇人!
他面色惨白无言以对!
这时花容全身素缟走了进来,她流着泪对莫问道:“将军,确实是如此,夫人死前留下了一封书信,让奴婢一定要转交给即墨太子,还让奴婢给将军带句话。”
莫问听了只是机械地问道:“什么话?”
“夫人说,将军囚禁了她一辈子,耗尽了她的青春,如今她死了,终于解脱了,希望将军能放过她,让她能含笑九泉,从此亦念着将军的好。”
莫问听了心如刀绞,原来他的爱一直是她的枷锁,一直是她痛苦根源,她竟然宁愿死亦要离开他。
这一刻他真想大笑,原来他的痴情竟然这么可笑,从来都是他一人的独角戏,而她始终在戏外看着他,嘲笑他,冷眼蔑视他。
他终于笑出来了,笑得涕泪横流,笑得狼狈不堪,笑得气血翻腾……
“扑”
他心脉俱伤,喉间猛得一甜,一口鲜血终于冲出了他的口中,喷洒到了黑漆漆的棺木之上。
在黑色的底面上泛起一朵朵艳红的璀璨,仿佛指引着人走向死亡的彼岸花……
众人都神色各异地看着他。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雕塑般,定定地看着秦飞燕的棺材,终于他惨然一笑,扑地一下坐在了地下,手无力的挥了挥,悲苦道:“抬起吧……”
四人看了眼即墨离,即墨离点了点头,于是两具棺材缓缓地向外抬去。
所有的人都随着棺木而去,诺大的屋中顿时空荡荡的只剩下莫问与即墨离两条孤单的人影。
即墨离有些复杂地看了眼莫问,拱手道:“将军告辞了。”
莫问充耳不闻,直到即墨离快走出门时,突然……
“且慢!”
莫问用手抹了抹唇,他低头看了眼手背上的血迹,唇间勾起诡异的笑,轻道:“离儿生前有十名比较喜欢的侍女,你既然要将离儿迎去了西秦,把这十名侍女也带上吧!”
即墨离听了眉轻挑,心中暗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莫问刚才还悲痛欲绝才一会又想着算计人了。
他淡淡一笑道:“噢?”
见即墨离不置可否地样子,莫问大声叫道:“来人,将后院的十名侍女带上来。”
不一会十名侍女款款而来,虽然个个穿着素雅,却能看出来精心打扮过的。
即墨离看着她们一个个都有些相似于莫离殇,心中了然,他冷寒道:“既然你们都这么忠心于离儿,那么就跟着一起去西秦吧。”
莫问听心中一喜,没想到即墨离这么好说话。
看来离儿死了也对了,这样才让即墨离产生了移情的作用,只要这十人去了西秦,等于放在西秦十个细作,到时还怕不把西秦的秘密源源不断地送到大昭么!
“走吧。”
即墨离看了眼众女,那些女子本来听说让她们跟着去西秦,大喜过望,待看到即墨离恍若仙人般的容颜更是春心荡漾。
可是即墨离那一眼却让她们如坠冰窖,那一眼仿佛千年玄冰透着无边的寒意,让她们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让她们面面相觑,倒有些踌蹰了。
果然即墨离下面的话让她们一个个面色白,吓得浑身无力,只听即墨离对莫问道:“离儿一人在黄泉之下也怪冷清的,她们既然都是离儿的心爱侍女,相信离儿亦会喜欢她们在地下服侍的!”
“不,我们不要死啊,我们从来没有服侍过大小姐,大小姐只喜欢如诗如画……”
众侍女听了全都嚎啕大哭起来,她们都是各家的千金,原本以为是有机会接近西秦的太子,能享福的,哪想到却是去陪葬的!
这与她们的目的截然相反,说死了她们也不肯的。
莫问听了脸色变得铁青,他说怎么即墨离这么好说话,原来是这里等着他呢!
他想了想,看来硬塞给即墨离也没有用,以即墨离的为人,根本不管不顾,要是真的把这些女人杀了,到时那些女人的父母非闹上他的门不可,虽然说他倒不怕,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于是他讪然道:“既然这些人不愿意,眼下离儿大丧,为了给离儿积德,还是算了吧。”
即墨离回头看了眼莫问讥嘲道:“本太子看这些女子倒长得有些像夫人,不如将军留着也可望梅止渴。”
说完冷笑数声,扬长而去。
莫问听了满脸羞惭,可是待看向众女时,心中却是一动,他本是照着与莫离殇相像之貌选的,莫离殇却肖似她娘亲秦飞燕的,他还真从每个人的五官之处看到了些与秦飞燕相似之处,这时,他有些沉吟。
两具漆黑的棺木从将军府里抬了出去,一路上引着众人都指指点点,即墨离坐在最后的汗血宝马上,面无表情,但却不掩英气逼人,贵不可言,众人既感慨莫离殇的短命,又羡慕她的好命,毕竟没听说过一国太子这么痴情,连个死人都要娶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