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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从怀一身素衣,无声站在房门内,他褪去了全部华丽的装饰,如同一个战败而归的战士。
倾洒而下的皎皎月光未能照耀他的身躯,他也止步在光亮的前端。
其实他自认为在找寻到沈玉诉之前的几百年岁月里,他的世界早就没有光了。
满腔的期待在无尽的岁月中蹉跎成了如同无底洞般的失望,而他就在洞底,看着自己的心一天天地向下坠落。
失而复得的喜悦早就已经将他几百年的寂寥冲走,在他的观念中,根本不存在沈玉诉再次离开自己的想法。
但是,陈最的诊断、沈桂枝的推论、奂脊的失态,以及无尘的出现,都在把事情拉向他无法控制的方向。
这个方向的尽头,蛰伏着他用全部生命都无法承担的事实。
他深蓝色的眼眸被茂密的睫毛遮挡,他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听着从自己身体分出的那部分一字一句说着令他心痛的话。
“我感受到,主人的周围,充满了令她害怕的气息……”
陈最和沈桂枝站在奂脊两边,她表情痛苦,额头渗出汗珠,可想而知被她感受着的另一个人有多么难受。
沈桂枝将目光投向房内的薄从怀,薄弱的光亮衬得他的面色更加死寂,看着不比昏迷在床上的沈玉诉好多少。
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她再次注意到站在薄从怀身后和尚打扮的男人。
男人慈眉善目,眉目之间是不应该存在于他这个年纪的稳重和淡定,云淡风轻,不同于周围任何一个人的神情。
沈桂枝皱眉,这个人看起来并不简单,但他身上没有一丝奇怪的气息。
不属于人,不属于妖,也不属于神,甚至不属于世间。
陈最扶着奂脊的胳膊,焦急地问,“你能感受到沈玉诉在哪里吗?”
作为一个能够化成人形的成年蛇精,在他记事起到现在的生命岁月里,没有很多能够让他如此着急失态的情况。
他知道沈玉诉对于薄从怀的意义,如果沈玉诉死了,他不敢想象薄从怀是不是会随她一块去了。
奂脊咬着下唇,嘴唇泛白,轻微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能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她很害怕,很不安。”
薄从怀面无表情地吩咐,“陈最、桂婆婆,你们照顾奂脊,有情况再来报我。”
说完,他退后一步,看着面前的两扇木门合起,然后转身面向无尘。
“说吧,让你今天不得不来、非说不可的话。”
然后他抬步回到床边,他想守着沈玉诉,这样,就算事情到了最坏的境地,他能第一时间随她而去,不让她再孤身一人。、
当然,他也不会是孤身一人。
无尘看着薄从怀满面死寂的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他无法抽身,就算为了他和这对旧人的旧情,他也无法置之不理。
凡尘的恩恩怨怨,他向来不愿插手,但是,世间有许多事,明知不可为,却偏偏无法不为。